他抿了下唇,极力压低了声音,“我们县衙今日何时批捕过人啊?”
许行舟只是朝徐松溪摆了下手,示意他静观其变。
他心中默然。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许行舟却是直截了当地说到,“楚老夫人,我这里没有。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他的侄孙。”
许行舟吩咐完白知简从县衙监狱里面提人後,觑了眼黄四郎向黄老太爷说到,“对了,人还是你们黄家四郎捉来的。你自是可以问他,我们县衙的狱里面可有你要找的人。”
让黄四郎始料未及的是,许行舟的话靶子转地如此之快,他是有些措手不及。
他朝黄老太爷毕恭毕敬地作了一揖,如实回复到,“太爷爷确实有此事。”
虽然是在向黄老太爷解释,马球却又向许行舟踢了回来。
“城西边的伽蓝寺附近来很是不安生,许县令便差遣了儿等往此处巡逻,今日午後儿在巡逻过程中确实抓到了几个鬼鬼祟祟之徒。”黄四郎看了许行舟一眼後继续说道:“儿也不过是尽忠职守,至于是否与我家有亲,倒是未加细细思量。”
好一番正义凌然的说辞。徐松溪闻言是眉头蹙了又蹙,都快扭成黄河十八弯了。
黄老太爷垂着眼帘看着手间的檀香手钏,点了点头,“那你可曾亲眼瞧见你的表姑母在里头了?”
许行舟也适时开口道:“不错,本官也正想问。黄四郎你是亲眼看到了狱中有楚家老夫人?”
黄四郎明显是迟疑了下,他辩解道:“属下今日押解嫌犯回衙,方至门口,白捕头便给我分了新的外勤。与我一班的其他捕快亲去了,想也是瞧见了。并且楚老夫人而下也未归家,并且她身边伺候的婆子也亲口说楚老夫人被县令扣押了下来。”
许行舟敲打桌案的手指顿了一下,白知简适时走到了场院中央,他行了一礼後说道:“回禀县令,确有此事。”他问道:“可要属下现下往府狱瞧一趟。”
许行舟觉得,倒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依照将县衙围地严严实实甚至还上了院墙的这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刁民的性子,便是将县衙翻个底朝天也不足休。
若是人找到了,许行舟的行径便在他们眼里坐实了。兴许天还没亮,人群里便会横生几个添油加醋的恶劣版本来,动作快的更是能立马就翻印画本子了。
但人若是未找到,也不失为糟糕。白知简奉令去瞧人便会被视为将人转移窝藏了。
思及此,许行舟只觉得太阳xue跳动的生疼。
县衙的差可真没有大理寺要好当。
“先退下吧。”许行舟吩咐到,而後他解释道:“今日本官传了楚家老夫人和大娘子来公堂论证,楚家老夫人在堂上之所为有违当朝律法。按理说,本官是有权将她扣下监禁三日的。不过,我念在其年岁已大,便只是将其逐出并放归了家。她家儿媳是可以佐证的。”
黄老太爷眯着细长的眼问到,“那为何楚老夫人身边的婆子会说许县令将楚老夫人扣押了起来?难不成,许县令是觉得我们黄家一大家子人在县衙胡闹不成?”他的话音里面分明有怒意。
他继续追问,“许县令又为何不敢让白捕头往府狱里去瞧上一瞧?若是不放心,大可让四郎跟着去便是。难不成,你心中有鬼?”
“就是!就是——”
适时,黄老太爷身後的人群又开始涌动起嘈杂来。
其中一个胆大的声音高声说到,“该不会是对楚老夫人动了酷刑,人打地不成样子了。”
这一句话无疑是点燃了愤怒,无数的臭鸡蛋和烂叶子菜铺天盖地地便向许行舟的方向覆了过来。
黄老太爷一声呵斥後,风波暂息。
撤开合抱在头上的双手,徐松溪抱起手臂搓了搓,他只觉得周遭又低了几度。
徐松溪揉搓了眼睛好几下才确定没看错。
许行舟的黄金面具上而下正覆着一层薄薄的寒霜,他吐出的息也顷刻化作凉烟,用力紧握在椅把上的手,清晰可见微微发红的骨节。
许寻泓这是生气了?徐行舟诧异地思索到。
掏出一方银色的手帕擦拭去额角挂地彩,许行舟站起身来,嗓音清润而微凉,“大家听我说。。。”
这都不生气?徐松溪从许行舟稳定的嗓音里面听不出任何的怒意,他自是十分地讶然。
许行舟正想说什麽安抚下民衆情绪却被打断了,“不好了!县令不好了!”一个年轻的圆脸捕快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圆脸捕快在场院中央跪下禀报到,“县令不好了,府狱里面的那位公子发病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许行舟知觉得太阳xue跳动得更加厉害了。
“可去请郎中了?”
圆脸捕快十分为难地说到,“县令,而今县衙被堵地里三层外三层地,别说郎中了,便是只蚊子都难飞出去。”
“黄老太爷,你怎麽看?”许行舟又将马球踢回给了黄老太爷。
黄老太爷在太师椅上坐的十分安适,“许县令统领折月县的,大小事宜当由您来掌握,且县衙本就是您的地方,如何说,也当由您来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