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申二气乍乎乎地像河豚,他指着公堂‘明镜高悬’的牌匾开始痛骂。
而後又一跺脚,他指向许行舟的鼻尖连声腌臜话。
充当为记录的师爷徐松溪只恨自己是耳聪目明而手不疾。
申二说的全是折月县当地的土话,语速又极快。
徐松溪傻眼愣了半晌,笔尖吸地饱满的墨汁都快落到纸面上了他才缓缓准备动笔。
许行舟沉声冷冷到,“这些不用记下来。”
站起身来,睥睨着浮浪子的许行舟不怒自威的凤眸底部暗涌着冷戾。
沉重地拍板声响彻公堂,阶下馀其浮浪子无不耸肩垂首不敢与许行舟直视。
“荒唐!公堂之上,岂容得尔放肆!”
他是天生的上位者,骨子里带着与生俱来的倨傲和疏离。
“照当朝律令,肆乱公堂,有意辱没县官者,应当庭仗罚。”
许行舟的声调极冷,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申二嘴唇微颤,双手也情不自禁地悄然合握成拳。
堂内四静。
片刻,申二便挑起了眉头,漏下三白的眼中满是挑衅地与许行舟对峙着。
凤眸微眯,许行舟薄唇抿出一丝冷笑。
“本官到底要看看,在背後与你撑腰的人到底有多硬。”
硬到敢令你一个市井浮浪子如此目无王法!
申二于公堂上嚣张至极的异常反应是在提醒许行舟。
有个来头不小的人在与他公然作对。
很显然,他许行舟可不是什麽好拿捏的软柿子。
皂班将申二带走後,馀下的浮浪子登时就老实了不少。
审讯结束後,他们无一不松了口气。
为首的一名龙须刘海挑黄的‘黄毛’踌躇了几下,问向正在与徐松溪核对供词的许行舟。
“敢问县太爷。”
“何事?”许行舟头也不擡地回答到。
“县太爷~青天大老爷~咱兄弟几个可是该说的都说了。”黄毛不敢与许行舟对视,便望着地面扁嘴啧了声。
他练习了好几次深呼吸後才鼓起勇气,讨好地看向许行舟,一副商量的语气。
“咱兄弟几个都上有老下有下的,这官衙一直把咱这麽扣着也不是回事儿啊。”他嬉皮笑脸地嘿嘿笑到,“浪费粮食的勒。”
许行舟笑了。
却是不达眼底的戏谑冷笑。
黄毛顿时一慌,吓得他赶忙别过面去错开与许行舟交锋的视线。
他的喉头用力地咽了咽,惶然不安地搓着手,焦眉烂眼地说到,“官爷,小的不是有意犯鱼禁的”
许行舟淡淡到,“可以。”
“真的啊!”
“县太爷英明!”
“县太爷顶呱呱!”
几个浮浪子焦愁的苦脸瞬间舒展开来,皆笑嘻嘻地看向许行舟。
“但没必要。”顿了一下,许行舟才缓缓道。
不详的预感在几个浮浪子心头升起,笑容顷刻间凝固在他们的脸上。
轻压了下手,许行舟示意主簿向前来。
主簿白云寂是个严肃的中年人,“经我衙查实,尔等与前月所报恶意敲诈勒索及强制消费一案有干系。按照当朝律法,证据确凿,当即日收系暂监衙狱,择期开堂与苦主质证。”
这幸福被收走的速度可太快,像龙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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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对供词无误後,许行舟便准备令人备车马再往楚家去。
白云寂却是拦住了许行舟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