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真还想接着展开,许行舟适时止住了他,“这些我已了然。”
“那麽言真道长今日前来,是为了替你的师父讨个公道?”
“是!”
许行舟甫一提到言真的师父,他眼中便有热泪在涌动,许是为了不让泪水落下,他将牙咬的很紧。
言真将道袍往一侧掀去,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求县令做主,还吾师父一个公道。”言真哽咽地说到,断线的泪珠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在一个时辰以前,许行舟便让衙役先去提审问讯,而下他的手上已然有现成的卷宗了。
为防非议,许行舟让嗓门最为响亮的衙役站在堂中央宣读。
“三月二十九白日,刘可哀至玉真观会清玄道长,托辞自己于山东面树林里发现上好的雷击木。四月二日晚,刘可哀于山东面树林企图杀人夺宝。。。”
“人证:玉真观道长言真,折月县拂柳巷医馆郎中沈三郎以及浮玉山原住猎户徐六。物证:带血迹麻绳一捆。”
高声的衙役甫一念完麻绳,眼眶通红的言真便将衣襟扯开。
他脖子上青紫的勒痕,很是触目惊心。
“传仵作,验伤。”许行舟下令说到。
月眠将言真脖子上的痕迹与带血的麻绳细致辨别後向许行舟回复到,“通过比对麻绳粗细与苦主脖子上的勒痕,基本一直,初步判定是证物伤人。”
月眠的手指指着言真脖子上紫得发乌的痕迹,“勒痕较深,脖颈处表皮剥脱非常严重,且可见皮下微血出。”她的手指顺着言真脖子上的痕迹,一路顺滑到了他的耳後,“苦主身上的勒痕,从颈前一直蔓延到耳後,呈现闭合的环状。”
刘可哀突然开口反驳道:“分明是污蔑!他脖子上的痕迹,你怎麽知道不是他自己弄的,存心到公堂上来抹黑我!”他沙哑的嗓音十分的干霾刺耳。
月眠从容地接对下了刘可哀的质问,“自缢还是他勒,从作用点受力便可以区分。便如用刀自戮和他杀一般,自戮呈形的伤口一般由上而下。同理,自缢会呈现受力点索沟深,而对侧索沟浅的特征,而外界作用力呈现的索沟往往是深浅均匀的。”
事实摆在面前,刘可哀却依旧在为自己辩驳,“他身上的伤痕,难道就不可能是他让别人勒的?意图嫁祸于我?”
言真指着刘可哀,气得浑身颤抖,“你这个无耻之徒,你以为天底下的每一个人都如你这般招摇撞骗吗?若是我自己勒伤的,那方才衙役宣读的人证是走过场的吗?”
刘可哀振振有词地说到,“哼!很难说你们是不是一起串通起来加害我的。”
“你。。。”言真的下颌绷得很紧,似乎在极力压制自己胸腔的怒火。
许行舟一拍惊堂木,将证人猎户和郎中宣了上来。
猎户徐六言,“早在案发前几日,在山中夜猎之时,便窥见此人罗布陷阱。当时以为是城中外出打猎的人,也没多管。”
“四月二日晚,我追捕野兔到了密林深处,发现一位正被麻网兜悬在树上的老道拼命呼救。我顺势跳上了旁边的树,站在树干上看见了此人正将麻绳缠在苦主脖子上,以此威胁老道交出宝物。”
言真也赶紧补充道:“当时是这位好心的猎户大哥救了我。”
徐六点点头,“当时我往他的肩膀上射了一箭,不过被他躲开了。县令若是不信,可以去检查此人右肩处是否有擦伤。”
月眠本来准备去看查的,却被许行舟止住了。
“此事让衙役去便是了。”
垂着头的月眠顿时长舒一口气。
自经昨晚一事,她偶尔脑海中便会顿显那双与刘可哀极其相似的三角眼,阴冷又可怖。
便是而下,她站在离刘可哀稍远的位置,月眠依稀能感觉到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自己周身逡巡。
衙役验过後,回禀许行舟,“县令,此人右肩处确实有新近的擦伤。”
“荒谬!我现在身上那麽多伤,你凭什麽就说是箭伤到的。”
“你若觉得衙役眼拙,明日县衙的其他仵作可替你再验。”
许行舟又传了郎中。
郎中复确了卷宗里面有关言真师父伤势的描述。
“刘可哀,你为何要用刀将绳子斩断,致清玄道长受伤?”许行舟沉声问道。
刘可哀却是一言不发,冷目露着凶光一直死死地盯着许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