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後,楚修鸿的嘴角才挤出一丝苦涩的笑,“谎言。”
“阿苓最在意的,自不是楚鸾,也不是我与她的幺女楚鸢,而是。。。”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定,楚修鸿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是我与她的儿子,顾霁华。”
正在记录的徐松溪,顿住了笔,他撇了撇嘴,低声说道:“真够复杂的。”
出生寒门的楚修鸿,尚是苦攻功名,名不经传之时,顾雯晔早便凭借丽才双骄在江南一带小有名气了。
他一心仰慕顾雯晔,却难得其馀光一瞥,内心的阴暗滋生出的贪念驱使他行了下作的手段。
“其实我早便知道是他们家是对我布了局,我也是心甘情愿往里面跳的。至于霁华,我早便知道他是我的儿子,便是不相认我也想让他留在我的身边。”
不知为何,楚修鸿的深情款款让月眠一阵阵莫名的恶心。
便是他的描述再动人,月眠始终能清晰地理清其中的脉络。
他毁人名节在前,让顾雯晔平背罪名,算计吃绝户在後,却还粉饰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情种模样。
楚修鸿的连环计中计倒是天衣无缝。
若不是她,身出诗书的顾雯晔可觅得良婿,也不会在被毁清白後失了心智与行商的胡人私会,更不会沦落成如今这般枯槁模样。
许行舟没耐心地打断了他的追忆往昔,“说重点!”
“谎言。”楚修鸿淡淡地说到,“他们要挟我欺骗了阿苓。”
“顾家有传家的翡翠,霁华偷偷给了楚鸾。林庐烟便要拿了这个做文章,告诉阿苓是霁华无意间听到了母亲与他的对话,言他是楚鸾的亲哥哥,他一时失了神智,误杀了楚鸾。”他继续解释道:“想来县令也看得出,顾家有家传的神识障碍。”
“阿苓虽是将楚鸾当作她人生的一个污点,但毕竟是她十月怀胎所生,不可能不在乎。只是相比于霁华,到底是被比下去了。”
许行舟沉默了良久,他看着尸格上楚鸾二字,目光里面满是悲戚。
“本官知了。”许行舟顿了一下继续道:“本堂尚不能宣判你与此案的关联,当择日再判。”
“但是。。。但是我也是苦主啊!”楚修鸿又哽咽了起来。
“我的母亲为妙以在林庐烟府中所害,县令可现下往林府查看。”
“那妙以呢。”许行舟接着问道:“她为何要杀害楚老夫人?”
楚修鸿如实回答,“妙以心气高且心眼小,因我母亲不将她提到平妻的位置,并且总拿楚家大娘子说话,并且又爱拿她家中幼小的弟妹威胁她。”
他的话音开始嗫喏起来,“这个毒妇人便起了杀心。”
“那她现在人何在?”
“被林庐烟杀了,因为利益冲突。”
许行舟:“。。。”
许行舟也不免暗自慨叹,这个案中案真是复杂。
而顾雯晔之所以用剑追着楚修鸿来官府,便是发现了他们的骗局并且入了魔,一路追到了林府。
却只发现了两具凉透的尸身,气不过的她还在二人身上补了几刀。
至于楚修鸿身上最初的伤势,倒不是顾雯晔所为,是林庐烟逃路前,派到勾栏瓦舍追杀他的凶手所为。
刀刀致命,楚修鸿活下来实属命大。
眼见便要当午中了,许行舟正想宣布闭堂,择日再审之时,一个身形精瘦,皮肤微黑的文人从百姓堆里走了出来。
眼尖的白云寂觑了眼回秉给了许行舟,“这是位状师。”
许行舟将这位状师传上来後,该人自报起了家门来。
“鄙人刘可哀,为折月县状师,专理家事纠纷。”他收起扇子朝许行舟鞠了一礼,“在下前来是为楚大官人辩状的。”
刘可哀说明来意後,登时嘘声一片。
百姓们心中只有道德悖逆与否的对与错,他们对刘可哀替楚修鸿这个畜生辩状之事鄙夷至极。
险些又有人要丢臭鸡蛋了,许行舟立马稳住局势,并且明确说清,“若你要替此人辩状,需有此人本人委托以及出示你作为状师的注色证明。”
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的楚修鸿连声答到,“我愿意!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