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庐烟始终低着头,没有任何回应。
“那你可知道比假孕争宠更忌讳的是什麽麽?”
“是借种真孕,又陷害他人故制流産。”
林庐烟猛然擡起头来。
裴宴很满意,看来是激起了他心中在意的点。
“淑妃娘子呐,要瞧着快八月临盆了,哪知好不巧的在马会上跌了一跤。你说这好巧不巧地,刚好是魏大学士家的女儿绊倒的她。”何斯年借机接话到。
“你说好巧不巧,这魏大学士呐,就是个较真的主儿,偏要弄个水落石出来。”裴宴顺势说到,“这不顺腾摸瓜,一下子又将与淑妃娘子野合借种的那个假太监给揪了出来。”
“什麽!”林庐烟细长的目瞪开一条缝来。
裴宴看着手里的鸡腿饭,继续诱使到,“你看这香喷喷热乎乎的鸡腿饭。”
“哎。”裴宴随即假做共情地叹了口气,“你说吧,这饱死总比饿死在路上好受些吧。”
林庐烟而下心如乱麻,更是万念俱灰。
他就指望着女儿动用身後之人的权势来将自己捞出去,哪知道遇上了裴宴这个不知道官几代的硬茬子。
现在女儿更是自身难保,怕是难说了。
林庐烟却表现得不吃裴宴这套,“呵,又想诈我。”
裴宴从袖子里面掏出一方信笺来,他抖开亮在了林庐烟的面前。
“这个字迹可还熟悉?”
林庐烟自然很熟悉,这是他女儿的字迹。
他抓握泥地又深入了几分。
林庐烟读完上面的内容之後,顿时便傻了眼。
竟然。。。竟然,裴宴说的是真的。
裴宴给足了林庐烟思考的时间。
足足一炷香之後,林庐烟才缓缓开啓薄唇。
“好。。。我说。”
裴宴朝何斯年挑眉道:“去,给林县丞准备纸墨笔砚。”
林庐烟交代完之後,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後了。
他画完押後,死死地盯着裴宴手上的那碗早已凉掉的鸡腿饭。
“想吃麽?”
这句话算是问到了林庐烟的心坎上了。
他自关押在京兆狱後,便没吃上过一顿好饭,不是馊臭掉的丶别人吃剩下的便是纯纯的潲水。
林庐烟捧起双手朝裴宴伸去的时候。
他却立马收敛起了笑容。
裴宴信手将饭往地面上一扣,冷冷道:“既然是践行的饭,辛苦林县丞将就吃吧。”
林庐烟的证词新鲜到手後,裴宴使用了同样的方法去讯问了制灯师。
未多久,两份关键证据加上京郊秘宅收集到的物证,由京兆府少尹裴宴亲送给三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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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娘子被扳倒後,她身後丛生的藤蔓树荫也自从成为枯枝败结。
年近古稀的柳太师,被提讯到大理寺後,曾以绝食丶断发明志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直到领两万精锐与西夏在边界一役中消失的许行云出现在大理寺官廨时,柳太师嘴边花白的八字胡愣是半晌没落下来。
“你。。。你不是死了麽?行云小儿!”柳太师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活生生的许行云站在他面前。
许行云眉宇间满是正义,“万事都要如你的愿麽?”
继而许行云向大理寺提供了柳太师通敌卖国的罪证,其中包含了私贩盐铁,以及早年间私铸货币。
私铸的取材便源于许行舟秘藏辛夷处所外的佛像,只不过经历了一场地牛,掩埋了从前位置,难得寻觅。
原来,许行云的消失以及许行舟的贬谪都是官家的一步棋,为的便是扳倒权势滔天的柳太师。
不过再精密的计谋也要求得一个天时地利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