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出的伤口很是触目惊心,瞧刀口应当是用剑砍的,但不知是结了多大的怨,每一处下手都很深。
许行舟正思量着,徐松溪贴在他耳边低声道:“他该不会是从那个秦楼楚馆爬出来的吧?瞧这样子。”
徐松溪在自己的太阳xue点了点,“看起来神志不清的,该不会是磕了点,耍的还挺刺激啊。”他不忍啧啧了两下。
“我觉得不像。”
是时楚修鸿艰难地站起身来开了口,他抱拳示歉道:“诸位相亲近邻,多有叨扰得罪了,我家母亲只是被请去林县丞家吃酒了。”
“楚修鸿,你是存心要没我们黄家脸面吗?”黄四郎指着楚修鸿正想发作,却未曾想被一声极其泼辣的骂声呵住了。
“我们楚家的事情,什麽时候轮到你们黄家来管了?真当我们楚家人死绝了?”楚修鸿说话的口气很冲,说完後他一改方才的语气,很是低声地问许行舟,“县令,我现在可以报案了吗?”
“吃你娘个屁!楚修鸿你老娘到底是被林庐烟那个老乌龟绑去了还是请去的,你心头清楚!”
“还有,你报你娘个案。要报案也是我先报!!”
衆人循声看去。
县衙门口,正站着一个披头散发,身形削薄却执长剑的红衣女子,她手中剑正滴淌着黑红的血,明晃晃的闪电在她身後乍现,她盛满了怒火的铁青面庞显得格外怖人,红衣飘起,莫若索命厉鬼一般。穿堂风经她周身卷入,霎时有浓烈的腥臭味袭来。
来人正是楚府大娘子,楚修鸿的正妻,顾雯晔。
有极其不好的预感在许行舟心间升腾。
瞧楚修鸿畏惧成此版弱怯模样,难不成是顾雯晔杀人了?
杀得会是谁?
与楚鸾案子有关系的人物的面容在许行舟的脑海里面流转浮现。
是妙以还是楚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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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老态龙钟的男子杵着拐杖走了出来,他一言不发便是往黄四郎脑袋上一敲打。
黄四郎痛呼,“太爷爷!”
又挨了几拐杖的黄四郎捂着头整个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太爷爷你打我干嘛呀。”
黄老太爷握着拐杖颤抖地指着黄四郎,咬牙恨声说到,“打死你个不肖子孙,我黄家在折月县内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起哄搞这出,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说话间,他一脚朝黄四郎肩头踹了去,“踹死你个糊涂子!”若不是身後几个年轻体壮的子孙扶着,黄老太爷险些摔了下去。
黄老太爷一边打着黄四郎,一边向许行舟赔不是。
“许县令,老朽入了这个不肖子孙的当,现在我当着你的面将这个败类剔除族谱。改日送贴来县衙,摆酒向你赔罪!”黄老太爷和黄家几位族老朝许行舟行了一礼後,一声不吭地便离开的,走的时候还不忘往跪在一旁的黄四郎身上踹上一脚。
不知从哪里寻了一把瓜子放在掌心正嗑得起兴的徐松溪,用肩膀抵了抵许行舟,不羁地笑着,“这黄老太爷都要八十了,骂人的时候金牙都险些吐露出来好几遭,可是吧。。。他这踹人的力道可是一点都不含糊,看样子比我们家老爷子有劲儿多了。”
许行舟无语凝噎,他无奈摇摇头,“你爹听到方才你说的话,估计下次真得用力了。”
从徐松溪的手里拈了几颗瓜子起来,许行舟饶有兴趣地锁定住混杂在人堆里面的楚修鸿。
“黄家和林庐烟合作的这场闹剧结束了,接下来便是瞧楚家如何表演了。”
许行舟转身向白主簿吩咐,“将百姓疏散出去,准备升堂。”
“升堂?”白主簿和徐松溪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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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眠,连着好些日子都未休息好的许行舟在昨夜那场闹剧後,非但不觉疲倦反而更清醒。
稍作洗濯更衣後,许行舟为自己斟上了杯热茶,坐在了堆积卷宗如山的桌案边,准备再看几张请案。
许行舟垂下眼帘,细密的睫毛遮盖住了他的思绪,他干净白皙的手握着狼毫在请案上圈圈点点。
突觉眼前一暗,许行舟皱眉。
眼前的光线被挡良久後,许行舟才不得不擡起头来,他的表情有些不悦。
“干嘛?!”他说话的声音冷冷的。
“许县令可真是废寝忘食,争分夺秒哟,这点间隙你都要做会儿旁的公务。”
徐松溪将一只三层红木食盒提了上来放到了桌案上,听声音是很有分量的样子,想来里面装了不少的吃食。
许行舟:“?”
他只是瞟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将纸张继续举起看。
“喂!”徐松溪伸出修长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许行舟依旧不为所动。
“你是正常人吗?”
“我怎麽不是?”许行舟良久後才淡淡地回复到。
“正常人食五谷有三急。”徐松溪挤弄起的眉毛里面蕴满了质疑,“要不你算一下你都好些天没吃过完整的三顿饭了,往这儿一坐便是一天。”他往布满卷宗的桌案上用力地敲打着,又拎起了茶壶来,“一天到晚就喝这几口果腹,你怕是要当神仙。”
“没算过,懒得算。”许行舟一把将茶壶抢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