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得知楚家不灵光的表少爷以及楚鸾的乳娘曾在林庐烟当值的时候从县衙被赶出去後,许行舟几经犹豫後是让逐月冒夜往乳娘房中悄声投了密信。
乳娘今晨一早便乔装到了县衙认尸。
果不出许行舟所料。
浮浪子从西码头拉起来,装在猪笼里面的浮尸便是楚家失踪了三月的大小姐,楚鸾。
可许行舟未曾想到的是,似乎知晓某些内情的楚家人早有防备。
思及从楚府出来後的遭遇,许行舟突变冷沉的面色没比方才好到哪里去。
前脚方出楚家门,後脚跟还没着地沾灰便有一盆馊潲水冷不丁地袭来替许行舟‘践行’。
回首对上的是一张全江南道每人都欠他八千贯的臭脸,继而是一声能将背对着门口的徐松溪吓得一怔的巨响关门声。
许行舟是一气未消,一气又生。
停在楚家门口的官府公用马车,便是一刻钟不到的时辰,车轮和车辕都不翼而飞。
便是贼人‘好心’留下个车厢,也少了顶盖和窗户。
许行舟几乎是咬着牙冷冷地一字一顿到,“可真是民风淳朴啊!”
车也没了,马匹也丢了。
便只有步行折返。
可不知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不长眼的浮浪子喝了几口黄尿太过上头。
竟有胆儿出言辱没官家人,甚至还想动手摘许行舟的面具。
怒意陡然将脑海中倒流的画面冲断,许行舟一掌将揉皱的宣纸拍在了桌案上,声音极其沉闷。
事急从权,不可再缓。
若是一味的张悬公文等着苦主来认尸,再加拖延,只会横生枝节。
许行舟眉峰一凝,他令衙役立刻快马加鞭往望舒巷去请江月眠来。
立行剖验!
按照当朝殓验的开山鼻祖江廉置下的规矩。
凡县一级验尸,应有县令当场。若县令缺员,按官阶依次下派。②
此外,若苦主为妇人,当由官府发文请当地的坐婆,与验尸官一起检验。
正当许行舟沉声再传人研墨之时,门外的急躁的登闻鼓骤响。
“报——”
但闻其声,却未见其人。
却不过须臾,一个挎刀的衙内气喘吁吁地跑入了公堂。
他行抱拳礼向许行舟单膝跪下。
“报县令。”
“何事如此慌忙。”许行舟执笔的手突然顿住了。
“县令,是楚家人,楚家人同意了。”
“什麽?!”许行舟先是一喜。
眼底的惊讶和喜悦骤然而逝後,许行舟的目光里面满是举棋不定的迟疑。
“是楚家哪位表少爷?”他反问。
“不!”衙役斩钉截铁地反驳到。
“是楚家的主母,顾雯晔。”
许行舟紧抿的薄唇缓缓逸出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