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录玳将头上的首饰摘下来随手收在衣襟里,将头发打散撸到前面,又用力抹了把脸。
清朝的妆粉都是浮在脸上的,她随手一抹就得到了一张红红白白的大花脸。
那效果,也就是现在是白天了,若是晚上,她自己都不敢看镜子!
孟青衣见玉录玳这行云流水的动作都惊呆了。
这还是他那个端庄淑雅的主子吗!
心里是这麽想的,但一点也不妨碍他将帽子摘下来拿下巴夹住,学着玉录玳的模样将头发打散拢到前面。
可他前额是光的,这个操作就有些难度,索性,他将帽子反了个向带上,将头发压住,效果也是很好的。
随後,他就学着玉录玳的模样平平伸直双手蹦跳着往那几个搬着摆件的太监跳过去。
那态度端正极了,仿佛在做什麽大学问!
也是巧了,这个时候还起了一阵大风,吹起了被遗弃在这里的一些布帛在空中乱舞。
领头的太监抱怨:“先头还因为有人倒卖内务府的小物件落了罪,转头就让咱们把这麽珍贵的东西销毁,真不知道”皇上是怎麽想的!
後面半句,他不敢说,咽了下去,怕担上罪责,他赶紧转移话题:“这地方大白天就阴森森的,哥几个加快点脚步,这是最後一趟了。”
“等回去领了赏钱,咱们找个地方整治一桌酒菜喝上一杯。”
往日里,他说这样的话,那必定会有一片附和的声音。
宫里的日子清苦,难得能有闲钱喝一口,所有人都是很期待的啊。
他放下手里的摆件,转过身,玩笑道:“怎麽?都转性了?”
“连酒都不爱喝了?”
就见後头几个太监僵硬着脖子眼珠瞪得老大老大,一动不动看着前面。
又一阵风吹过,一条破了洞的纱布飘到了他的脑门上。
他暗叫了一声“晦气”,用力扯了下来。
“啊!鬼啊!”那几个人手一松,手里的摆件便掉到了地上,转身撒丫子就跑,只恨不得爹娘没有多给他们生几条腿。
那领头的太监已经在宫里有些年月了,自然听了不少宫里各种各样的传言。
背後“嘭!嘭!嘭!”的声音传来,他眉头吊得老高,整张脸摊得老大,瞳孔都有些涣散了,心里想着赶紧跑赶紧跑。
但奈何,死腿不听他的,竟慢慢慢慢转过了身。
就见那穿着一身崭新的太监衣,脑袋被扭了一圈的鬼一下子从老远的地方轻飘飘就蹦了他的面前。
两人的就一臂的距离!
後头还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一蹦一蹦朝他过来,那血红尖锐的指甲,大红的嘴巴,吃人鬼啊!
“啊!鬼啊!救命!”死腿,快跑啊,不跑就来不及了!
终于,他的腿接受到了正确的指令,转了个方向就跑了。
他的衣裳也是今年新发的,他不想死了还要被鬼扒光啊!
救命!
待确定那帮人跑远了,玉录玳一拢头发,招呼孟青衣把摆件搬走。
“还好这些摆件不都是易碎的,被这麽摔了一下,只是有些磕碰。”玉录玳碎碎念。
风吹过,玉录玳又拢了一下头发,露出那张大花脸:“快,青衣,咱们赶紧的,把东西搬走,等那几个人反应过来就来不及了!”
时间紧迫,他们扮鬼的破绽还是很大的。
孟青衣把帽子转了个向带好,应声道:“主子,让奴才来搬。”他手刚摸上摆件,就见到了匆匆而来的玄烨主仆。
孟青衣手一顿,下意识就要示警。
玄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孟青衣不要惊动玉录玳。
孟青衣低下头,找了个最大的摆件搬起来,跟在玉录玳身後,将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的。
玄烨就这麽领着梁九功躲在一棵枯树後看着他的钮祜禄妃顶着个大花脸,把头发随意拢在耳後,跑了好几个来回吭哧吭哧把摆件搬走。
早知道她会这麽做,他就不用在听梁九功说“钮祜禄妃一脸落寞离开”时就匆匆赶过来阻止这些摆件被销毁了。
瞧瞧他的钮祜禄妃!
哪里还有一点天下女子表率的模样!
她扮鬼啊!
她还挽起袖子岔着腿搬起重物!
她还随手抹汗!
那张脸啊,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赶紧搬完吧,搬完了就将他花容月貌的钮祜禄妃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