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外人间静谧如常。
却是凭空一道凌厉剑风,掀得她们乍醒,面露惶恐。“怎麽回事……那丶那是谁?!”
兰芥州金玉坛门曾设立一道屏障,严禁外来者御剑而行。此刻罗艽一剑刺入这屏障,惹得其中禅音四起。
“你丶你丶这位仙家姥姥——”门下小童吓得气结,言辞不清地喊道,“无故生事,所为何因,是喜还是忧,是怨还是仇——”
罗艽已然心急如焚,不可能再顾得了这些文绉绉的问话与阻拦。
便是剑招飒爽丶归尘剑刺破屏障。
罗艽生生闯进兰芥州中。
百年已过,这兰芥之中布局稍变,却仍一派迦蓝曼妙,仲暑淡淡清芳。
罗艽直闯兰芥祭台。
百年前她为了图小乐之事,亦暗闯过这个地方。
此刻祭台仍是那副荒废已久的模样,野草横生,古树莽莽,枝干蔽日,如老者奄奄苍苍的纹。
罗艽凭着旧时记忆站去祭台中央,擡手,一剑刺下。
霎时天昏地暗,青苍林木分崩离析。
罗艽紧咬着牙。
耳畔朽木磐石似是化作齑粉,皆颤颤巍巍地响,身後远处,还有那後知後觉追来的兰芥州中人惊异的呼号。
罗艽不闻不问。
她只是陡然坠入祭台黑暗,顿觉四周阴恶难捱。
落地时,她亦不顾四肢疼痛,仅一瞬,便提剑站了起来。
果不其然。
罗艽在祭台深幽的地道尽头,见到一双难掩惊诧的血目。
“无,妄。”罗艽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你对长生剑,究竟做的什麽手脚?又要如何化解?!”
无妄扶在阴冷石壁上,摇晃着身子。“真是……小瞧你们了。”他哑声道,“居然能追到此处?……”
罗艽已提起剑,飞身而来。
她来得太快,无妄一袭病躯,早没了躲避的能力。
长剑凌厉,带得阴冷地道瘴雾四散。罗艽一剑刺中无妄肩膀,复以左手作爪,掐住他脖颈。
“再问一遍。”罗艽赤红了眼,“你对长生剑,究竟做的什麽手脚!!?”
十寸之外,无妄紧闭双眸,又猝然睁开。“好得很。好得很……好得很啊……”他只是不知所云地重复这几个字。
少许,罗艽耐性告罄。
归尘剑又深入一寸。
无妄喉口,女子的指甲已经嵌进血肉。
疼痛牵制神思,无妄咳出一片血,擡眼笑道:“呵……能做什麽手脚?不过是要这大魇的性命。嚣张百年……本就该做好倾塌的觉悟……”
无仇无怨,只是恶意,竟将人逼进如此绝境。
罗艽紧咬着牙,右手起力。
便是长剑利落抽出,生生在老僧的肩上留下一个血窟窿。
无妄咳出一口淋漓鲜血,亦溅去罗艽衣上。
罗艽仍掐住他咽喉。
无妄昏着脑袋,垂脸再唾一口黑血。
罗艽咬着牙道:“我再问最後一……”
便是此刻,无妄陡然擡起那双血目。
分明半死不活,七窍皆溢出赤色的血,却又犹如回光返照,仰头张嘴,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哈……既然……我命已绝……”
无妄仰天长啸,“吾既是命已绝,告诉你也无妨!”
“长生剑上那抹致命灵脉……当属我本命法器,谶言!”
性命的最後一刻,老僧反是声如洪钟,气势汹汹。
满目血色,恨入骨髓。
“若我身死——”
“若我身死——叶青洲也绝不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