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艽皱着眉,心下思绪翻涌,偶一扫凤凰台上,长剑利落,收尽斩流云丶劈横风之势。
竟已一曲终。
“哈,好啦,不用争了。胜的是叶青洲。”
有人意味不明地笑,“唐掌门,你可放宽心罢!……”
唐元悛面上笑仍庄重,倒显得对方幼稚,自讨没趣。
只微微泛白的指关节出卖他心思。
*
剑阁魁首自然是叶青洲。
直至满堂欢彩罢,瞧叶青洲被师长同窗挨个儿夸了遍,又神清气爽受下剑阁礼,罗艽才人群里抽出身,去烟火阑珊处待叶青洲。
几句叮嘱,便又是离别时。
临别时,叶青洲盯了罗艽一会儿,忽而极庄重地开口,肃然说道,“师姐。我虽在风仪门,但说来还是三清山叶青洲。我只认你一个师姐,也只有你一个师姐。”
昨夜那般慌熄烛灭的仓皇,早已烟消云散。此刻叶青洲眸中,忽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执着。
像是要倾诉什麽,或是要确认什麽——“师姐。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罗艽在她眸中,瞧见一片闪烁真心。
罗艽于是不自觉应声。
却是叶青洲再道:
“只是偶尔我也觉得,倘若只有我认定这份关系为‘最亲近’,未免太不公平。”
叶青洲忽而逼近一步,伸了手想要揪起罗艽衣领,却仿似觉得不妥帖,才又作罢。
自己作罢也就算了,垂下手的瞬间,她好像又瞪了罗艽一眼。
那眼神分明幼稚得紧,却又纯粹至极。
教罗艽被瞪得心里一慌。似春风吹拂。
罗艽赶忙道:“怎会只有你一人认定?我当然也是啊!你我本身非亲非故,机缘巧合下竟情同姊妹。这种机缘羁绊,本就世间难得。”
她向她认真竖起手,像是承诺:“阿洲,海湮田会枯,曲终人会散,但无论如何,我们始终羁绊最深。绝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这麽想。”
“……哼。行吧。”
像是好容易得到满意回答的小孩儿,傲慢地挑一挑眉,陡然骄傲得像一只孔雀。“师姐,我可将你排在心里头一位,倘若哪天我发觉我不过你心里的第二三四五六七,我定要你好看。”
瞧叶青洲言辞凿凿模样,罗艽忍俊不禁。
“放心,阿洲。不会有那一天。”
*
暂别风仪门,罗艽偶与叶青洲以木信鸽传信。
罗艽偶尔让木鸽衔一些小巧玩意儿。
讶异间忽恍然,关于唐忆丶唐元悛的那一份猜疑,她果然没有出错。
叶青洲信中提到唐元悛心忌後辈,意在打压。
叶青洲对唐忆的态度,与罗艽意料中相差无几,因有了先前那些旧恨,光是做朋友,便已经耗尽全部心力。
信中,叶青洲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局外人姿态,却也提到自己对唐忆出手相助。
只一点,叶青洲仍在纠结。
她写道,“我偶尔知道什麽是错,什麽是对,我恨她,虽知道她无辜,但我仍然恨。”
“那就恨。”
“可她有难,我力所能及可相助。”叶青洲又写,“倘若心思阴暗些,我视若无睹。却又怕良心受折磨。”
“师姐,我该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