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翎
这夜里,其实不止萧景珩一人难以入睡。
营帐里,沈昭临刚刚酒醒,他揉了揉还在发胀的太阳xue,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哦,这是……
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沈昭临方才从迷迷糊糊的思绪想起了酒宴上的事情。
他和沈知微大吵一架後,继续和那些将领斗酒,最终喝的个烂醉,被兵士们扶回自己的营帐里。
……阿姐……哼……
清醒的一刹,沈昭临并没有立即想起自己的荣耀丶别人对自己的夸赞。
而是,那双红红的丶看着自己失望的眼睛……
他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似是生气,似是郁闷的低垂了下去。
为什麽……阿姐不理解我!
为什麽……好不容易立了大功,她还要说这种话语!
自己丶自己只是想让她丶想让父皇母後丶想让所有人对自己刮目相看而已!
可是……
沈知微那些怀疑的语句,再一次在沈昭临耳边响起,那些话语如同寒冬的冰棱再次刺进了沈昭临的心。
良久。
沈昭临才放下捂在自己额头上的手,他的目光突然变的坚毅又冰冷。
呵……一定是……一定是自己功绩还不够,所以才会被别人怀疑!
只要自己再立奇功!
不论是阿姐,还是谁,还有什麽资格来教训自己!
想到这儿,沈昭临站了起来,他掀起营帐的一角,目光警惕的向外探去。
……很好,果然没人。
接着,沈昭临蹑手蹑脚的往外走去。
今夜,他还有约。
他得去找那个人,那个给了他如此准确消息,让他立下奇功的人!
——
夜色如墨,皎洁的月光却在地上洒出了一条银白色的轨迹,似是条光洁的地毯。
可……沈昭临却不敢靠近。
他偷偷摸摸,避开了所有巡夜的士兵,他不想被这些军士看见,……不然丶不然不就正应了沈知微的猜测,这场大胜,不是靠的他的实力,而是另有原因麽?
其实,沈昭临心里也有一丝莫名的怀疑,但……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总是不会觉得自己有错的,炙热的自尊如同一把火焰早就把他的理智烧了个干净。
走了半晌,终于到的那个人的营帐前。
还未进去,沈昭临便看见那人的修长的影子被烛光打在营帐上,许是夜风鼓动,左右飘摇,让原本应是玉立的影子,此时此刻却偏偏有点像护国寺壁画上所绘的飘摇鬼影……
但,沈昭临终是咬咬牙,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心理,他探出手真要掀开那营帐的帘儿,却听见。
“来了?”
帐中那人似是等候多是,只是见得沈昭临探手进来,便已有了反应。
“嗯……”
沈昭临闷声应了一句,闪身进了营帐,等他熟练的卸掉披在身上躲藏身影的玄色披风时,他擡眸正好对上了那人的眸子。
平静丶淡然,仿佛寺庙里泥塑的佛像般的眼睛。
这人不是沈昭景,还能是谁去?
“如何?这情报给的准是不准?”
沈昭景看着沈昭临动作还有丝戒备,他也不急着把自己的底透出去,反而先拐弯抹角的问了一句。
“很准,五哥今日没去参加宴席麽?”
沈昭临还是有些警惕,他看着沈昭景的眼睛,身子却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呵,你知我向来信佛,常年茹素,不沾酒肉的。不过,就算不参加那宴席,五哥也听到你是大胜的大英雄了。”
沈昭景也不管沈昭临那警惕的神情,他当没看见一般坐回了自己的长椅,然後点上了一炉熏香,幽幽香气在营帐里顿起。
见得沈昭景如此放松的神情,又许是那壶炉香的功效,沈昭临也被感染,神情一时没有那麽紧张,原本绷紧的肩膀也垂了下去。
他摸了摸鼻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谦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