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了规划,又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这晚睡得格外香甜。
打定主意要好好干活的陆阿绵早早醒了。
她还没摸清这个家的布局,一出门就看到孟驰坚扛着一捆干草堆。
孟驰坚视线在她头上转了转,皱着眉头走了。
陆阿绵一头雾水,另一厢房里跑出个小爆竹,一头撞进陆阿绵怀里!
“是嫂嫂么!是新嫂子!”那是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孩,却十分机灵,“我哥他就是个铁疙瘩!别理他,没趣得很!”
那女孩正是家中最小的小妹孟婧,穿一身干干净净的半旧花裙,头也梳得齐齐整整,两只大眼珠很是灵动可爱,一看就是家境殷实人家的孩子。
“……我、叫我阿绵就好。”
“阿绵姐姐,”孟婧笑眯眯的,“不过,你怎么还梳着我们小姑娘的髻?”
陆阿绵这才涨红了脸,“我之前没梳过别的……”
“我会呀!阿绵姐姐~让我给你梳头好不好~我早就想玩梳辫子的游戏了……”孟婧自然地抓住她的手臂左右摇晃,一边抱怨,“我那些哥哥都闷死了,一点都不好玩。”
“好。”阿绵并不因她是小孩而轻视她,反而很认真地点头,“你能帮我,我好高兴的。”
孟婧拉着她进了房间,重新给她梳头,叽叽喳喳地跟阿绵聊天,让阿绵知道了这个家的情况。
孟家是分了家的,原本乡间的习俗是如果分家,父母都在老大家住着,但孟家情况特殊,孟父前两年去世了,如今孟母与他们一道生活。“娘因着大哥的事,把眼睛哭坏了,如今身体不算太好……”
说到这她语气也低落了下去,“二哥二嫂一家……哎,现在平日里也见不到他们。三哥反正是争得了爹的铁匠铺子,二哥一家得了田。我三哥,原来人并不坏,不是外界说得那样。只是回来后,不知怎么,成了现在这样不近人情的样子。”
陆阿绵并不觉得,他是给了她饭吃的。因而不接话。
“哎呀!说这些干嘛——快快,你看这样好不好看?!”
孟婧有一面很小很花的铜镜,陆阿绵很稀奇的照来照去,她量是多的,只是尾枯,大约是营养跟不上。
但是孟婧把那些尾都藏了起来,在镜子里能看到一个圆眼睛的少女好奇地眨眼。
“阿绵姐,你真好看。”
陆阿绵从来没有拥有过镜子,每次都是在湖边才能看到自己的脸,所以对自己长得究竟如何也没有什么认知。
“三哥每天都在城里的铁匠铺干活啦,我要做的活也不多,就是做饭,陪我娘说说话,重活三哥都会回来干的。你来了,我更轻省了,我们可以轮流做!”
乡下人一般吃两顿,除非农忙才吃三顿。不过孟家是重劳力的活,因而早晚都吃干的,中午则是孟池坚在外面随便买着吃些,并不回来。
“对了,到时候我带你去我哥的铁匠铺里看看!”
阿绵点头,又说,“以后家里的饭我来做就好。”
“那不行,我哥看到会说我欺负你的。反正早饭我们轮流,晚饭我们一起做,如何?”
“那好。”
扎好头,两人就一块儿干起活来。
孟婧对阿绵的印象不错,后者不是个多么伶牙俐齿的人,而且……有些呆,总而言之跟二嫂完全不一样。
早上的饭是孟婧做的,明日轮到阿绵。
阿绵去与孟母拜茶,孟母是个眼睛近乎看不到的老太太了,据说孟驰坚每几月便雇牛车载着母亲去医馆看病,药钱一个月都得花不老少。因而老太太身体还不算太差,腿脚和耳朵都还算利索。
阿绵叫了人,孟母又流下两行眼泪。
“好孩子、好孩子……让我看看你。”
说是看,其实是用布满老茧、干燥又温暖的手慢慢摸她的脸,阿绵仰着脑袋,乖乖的。
“鼻子翘翘的,眼睛也好,耳垂是有福的……”
老人家上了年纪,唠叨又健忘,陆阿绵就在前院里陪着她剥花生。期间还吃了不少,孟母觉得这是能补气血的好东西——她摸了她的腕骨,瘦得要命,没点肉的。
“麻屋子,红帐子,里面住着白胖子,来年生个小崽子……”
中途她去后院看了眼阿豆,孟家此前是不养牲畜的,连鸡鸭都没有(大约是根本忙不过来),菜地也是荒的,所以阿豆昨晚睡在柴房里,里面还多了些干草堆,白天则是暂时拴在后院的树下。
因着阿绵来了,孟婧终于得以痛痛快快的出门玩耍,而不是每次只能匆匆忙忙的去河边洗衣,洗完就得快快赶回家——毕竟实在是没人放心留一个目盲的老人一人在家。
到了下午,孟婧欢欢喜喜地回了家,换阿绵出去放驴。
她对这村里也不熟,便骑着驴子到处瞎转,然而没想到在这却遇到了一个不之客。
第8章陆微微的梦
她竟然看到了陆微微。
她来这里做什么?陆阿绵觉得奇怪,毕竟这里又不是城镇上,离陆家村也有一天一夜的距离,陆微微出现在这里不可能是凑巧。
陆阿绵牵着驴子躲到角落,小心翼翼地观察了起来。
陆微微先是找这些陌生的村民问着什么,隐隐约约能听到是,“孟家真娶了一个新娘子?”之类的话。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陆微微笑得更灿烂了。
“对对,她家里不放心,托我们来探探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