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气晴好,云窈将要和落玉一道出府,去找铁头了解张宗云近况,大安却在此时过来木樨小筑:“云姑娘,世子找您。”
都不用说找去哪了,最近齐拂己回回和云窈说张宗云案进展都在佛堂。
云窈和落玉对望一眼:那现在还去找铁头吗?
今日是早早约好的,不能让铁头空等,云窈便想让落玉先去,待会她得了新消息,再去告知铁头。
她紧开口,慢开言,斟酌的时间有些长,大安急了,怕云窈不去,不由强调:“听我们世子说,张公子已经洗刷嫌疑,能出狱了!”
云窈猛擡头瞅大安,继而吩咐落玉:“你先去见铁头,和他说我待会来。”
落玉点头,遂出府将好消息带给铁头,云窈则随大安去佛堂。见到齐拂己先行礼,而後才问:“大公子,听说张公子能出狱了?还是已经出来了?那他还会被定罪吗?”
齐拂己的目光从左往右,在她脸上缓缓扫过,心头轻轻一声笑:瞧她这紧张样子!
她晓得张宗云出狱了?
应该是大安多的嘴。
算了,本来就是他安排今日张宗云出狱,姓张的教训已经吃够,不会再和云窈有任何牵扯,让她晓得也行。
齐拂己微笑点头:“是,他洗刷了冤屈,今日出狱。”
云窈闻言,突然越过齐拂己到菩萨面前磕头。
这回也能听见响,齐拂己脸一沉,却在云窈站起回身时即刻藏住所有愠色,淡笑嚅唇:“怎麽,这是谢菩萨保佑张宗云?”
云窈摇头:“保佑张公子的不是菩萨,不是大公子您。我方才在佛前祈愿,希望大公子好人好报,一生平安,能早日得偿所愿。”
她心里求的是齐拂己早日修成佛门正果,他却完全想岔,心里先默哼一句:呵,最後才帮他求,不稀罕。
嘴角却逐渐扬高,就春来国公府的梅岭,一瞬绽放朵朵红花,又似一股甜滋滋的蜜浇灌进心窝。
云窈见齐拂己笑,也把唇角扬高,她行了个礼似要请辞,齐拂己眨下眼:“他早晨就已出狱,这会只怕离京了。”
云窈的确是想去探望张宗云,闻言怔了下。
“小姐丶小姐!”
听见熟悉的声音,云窈擡头,继续往前打开佛堂门,果然,落玉正大步流星朝这厢奔来。
云窈急忙迎上:“怎麽这麽快就回来了?”
“张公子出来了!”落玉笑着喘气,“他约你去得闲楼见面!”
“现下吗?”
“嗯!”落玉狠狠点头,她受云窈影响,视齐拂己如菩萨,讲话丝毫不避讳。齐拂己安静听着,面色平和,云窈向他请辞时,他甚至帮着安排一辆马车送去得闲楼。
云窈到得闲楼时,早有眼巴巴候在门口的铁头引她去楼上包厢。
张宗云大理寺磋磨一遭,谨慎许多,虽然知道是云窈和齐拂己帮自己斡旋,但怕自己牵连国公府,不敢再登门。约在这僻静些的酒楼,见到云窈便双膝下跪:“云姑娘,请受我一拜!”
云窈慌得想扶,却又不敢触碰,于是屈膝对跪:“不用不用,公子行此大礼,折煞奴家!”
“不,应该的。”张宗云坚持不肯起,要谢她的救命之恩。
云窈脑海中却浮现齐拂己笑貌,风度翩翩,她不自觉出口:“其实是大公子救了你,多亏了他斡旋。”
张宗云重重点头:“我知道,改日一定重谢世子。”
云窈也点了点下巴。
无话说了,她咬唇。
张宗云起身,擡手邀云窈到四方桌对面坐下:“今日找你来,是想商量一件事。”
云窈唇咬得更厉害,微微显了牙印,落玉跟她想得一样,在旁扬起下巴:“怎麽,张公子又要把婚书还给我家小姐?”
张宗云忽然笑起来,摇头,非让云窈和落玉先坐下,喝茶暖身,才开口讲自己被贬回原籍,一辈子都只是一介白身。
云窈出言宽慰,无意间将张宗云话语打断,他咽了下,等云窈把话讲完,才红着脸问出方才被打断的话:“我约姑娘见面,是想问你一句,愿不愿意……”张宗云也咬唇,“和我回湖州?”
云窈其实不介意白身,家里祖祖辈辈就没当官的。再则,在魏国公府住的这段日子里,她越来越能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内心:她喜欢的,是从小过到大,平头老百姓过的日子。
而且,湖州离杭州挺近的……
“离杭州近,风俗相近。”
张宗云一句小心翼翼的补充撞进云窈心坎,她点了点头。
砰!
张宗云激动站起,两手擡举,又放下,再擡:“既如此……甚好,甚好!”语无伦次,想到哪说哪,“我会将婚书递呈官府,早过明路。”
张宗云灼灼注视云窈,一双眸子从未如此亮过:“窈娘……”
此呼唤一出,云窈红脸低头,隔壁包厢里的齐拂己则骤然攥紧茶盏。他还是太仁善了,今日之前,竟从未想过取张宗云性命,但现在——他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