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见身後人是齐拂己,立马放下戒心,也不觉得他是尾随。
云窈要行礼,膝盖一弯,脚上用力,不由得呲了声。
疼疼疼,好疼!
刚才崴脚踝了。
她本能踮脚尖,搀扶的落玉顺势将自家小姐再擡高些。
齐拂己已至近前,声音清润淡然:“我方从国子监办事出来。”
他不问她为什麽会在这里,不想听她回答来送东西,更不想听她说送给谁。
云窈滞了下,忍着脚痛继续下拜:“参见大公子。”
齐拂己心里默道:她生病後嗓子变了,又沙又甜,像三伏天的冰镇西瓜。
面上却恬淡,温声询问:“你脚怎麽了?”
“方才崴——大公子!”云窈惊呼出声,齐拂己竟骤然蹲下,褪了她的鞋袜,将裸足握在手中。
男女大妨!他要做什麽?怎能这样?!云窈看向自己已经开始红肿的脚踝,一颗心狂跳。
齐拂己面色不变,垂着眼,长黑的羽睫遮蔽他的眸子。他的手在云窈脚踝处捏了下,手法很轻,她甚至没有觉出一丁点痛。
齐拂己不顾锦袍垂地,取出一盒膏药,用二指剜出一点,抹于云窈脚上,绕脚踝缓慢打圈。她能感受到膏药的清凉和他的温热,还有指腹的粗粝。
云窈不疼,身心都痒痒的。
“你这脚现在不治,回去就废了。”齐拂己说完也涂完,利落起身,二指在云窈足上没有一刻多的停留,看起来毫无眷恋。
云窈低头看,右脚上的红肿已立竿见影消退些许。
原来大公子真的只是帮她疗伤。
他是霁月光风,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佛陀渡人时是不分男女的。
是她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庸人自扰。
云窈啓唇想要道歉,却见齐拂己掏出一方帕子,擦拭方才触碰云窈的二指,将那点滴膏药都擦干净。
云窈的话陡然堵在嗓子眼,脸上红晕炸开,羞愧难当。
下一霎,齐拂己扶上她胳膊:“上车小心。”
“谢谢大公子。”云窈由他搀着进到车厢里,落了帘,她听见齐拂己叮嘱车夫:“云姑娘腿不方便,到府门口差顶软轿出来接她。”
接着便是极轻的脚步声,车窗未关,云窈不由自主望向窗外,齐拂己正朝自己所乘马车走去,上车时与云窈对上一眼,神色平静,她甚至能从他眸中寻着一丝淡漠。
大公子真的只是救人,今日给她上药,和那日给鸟治伤,没有区别。
云窈想着慢慢关上窗。
齐拂己上车後也迅速关窗,将那一线窗缝闭严。
大安挑帘,照例要向齐拂己请示出发,齐拂己却厉喝:“出去!”
大安手一抖落帘,甚至连车门也吓得带上。
车厢封闭,仅剩下齐拂己自己,他的呼吸陡然粗重。
其实刚刚在触碰她的那一刹,他就想用脚替代她的手帕,抵向狰狞。他到现在满脑子都还是她褪去罗袜後匀称曲致的小腿,薄皮小骨架的脚踝,白到能看见青筋的脚背,细嫩的肌肤触感,天知道他用了多大毅力,才抑下自己炙热蓬勃的渴望。
此时已再难压制,齐拂己羽睫震颤,放任自己长久且猛烈地释放。
驱车的大安过了少顷才反应过来,身心一滞,差点脱缰。他不敢回府,驱着马车在城中绕圈,车厢随道路起伏晃荡,终弥漫起浓烈的石楠香味。
齐拂己紧抿两唇,面色凝重,一闪浮生百种情绪,但竟然没有懊悔,且明明已经释放,却涌起一股更为强烈的空虚,无边无垠,欲壑难填。
*
山无石不秀,水无石不清,云窈坐软轿回木樨小筑,沿路山水奇石,不输府外名胜。
她见轿子要上爬山廊,脸上一烫:“不用不用,我下来走。”
挣扎要下轿,擡轿仆妇们却将她按回轿内:“云姑娘坐稳了,世子吩咐过,要将您送回屋。”
仆妇们擡轿上阶,在廊中走,云窈不好意思别首别,望着漏窗旁自己的影子,脸上热辣。
“窈娘!”前一霎听见呼唤,下一霎齐姝妍就到近前,风风火火,怀抱一琴,“去小筑找你说你不在府里。”
她身後跟着的齐姝静稍慢数步。
仆妇们停轿行礼,云窈笑回:“我出去了一趟,怎麽了?”
齐姝静後来,却先留意云窈坐轿子,上下打量,不说话,引得齐姝妍亦将目光落到云窈身上:“你腿怎麽了?”
“扭伤了,上过药已经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