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云窈不乱跑了,在桌边站定,方才缓缓再次朝她走近。
云窈往右躲,齐拂己却似早能预料般往右一纵,就轻轻松松将她扛起,反背到肩上,云窈拳打脚踢:“你快放我下来!”
齐拂己乐得翘高嘴角,就是这样感觉,他觉得这拳捶出来的是蜜汁糖水,甘之如饴,又想时隔这麽久,终于又踏踏实实搂她在怀里,不由将她将放下。
云窈以为齐拂己放过自己,哪知他却搂她到面前,响亮啜了一口,然後又把她举过肩膀,还抗肩上。云窈气坏了,禁不住喊出:“齐拂己!”
齐拂己更开心了,自从登基以来,何人敢直呼其名?还得是她。
他语气诱哄:“再喊一声听听。”
云窈咬紧牙关,打死不喊。
齐拂己早料到,并不恼:“朕带你去看场好戏。”
“我不要!放我下来!”云窈不住挣扎,却半点挣脱不得,“你放我下来!”
齐拂己恍若未闻,带着她上马,朝宫门驶去,御道上只有他和他的女人能够策马,原本心情如同夜风般舒畅,却冷不丁思及线报,步仙镝也曾这般,与云窈共乘一骑。那她是在他的马背上舒服高兴,还是步仙镝的?
这个问题显然没必要问出口。
齐拂己的心情一瞬晴转狂风骤雨,一抖缰绳:“驾!”
马快得四蹄几不沾地,云窈不想,却不得不抓紧齐拂己避免坠落,不由恼道:“你不能跑慢点?”
齐拂己唇抿一线,鼻息粗重,要说跑马驰骋,步仙镝第一块,她为什麽唯独嫌他?
云窈和齐拂己对上一眼,知道他在生气,却不知是哪一点激怒了他?
齐拂己直入一私宅後院,又扛着她登上最高的阁楼。
云窈进门时就观察过街景,陌生,她没来过。这会齐拂己一放她下来,她就再次往窗边眺,齐拂己突然想到齐姝静,心里一慌,将她手紧紧捉住。
云窈扭头瞪他一眼:做什麽?
齐拂己盯着她,他怕她死了。
转念思忖,人家寻死是殉情,她做不到,至少对他做不出。
这麽一想就颇为丧气。
云窈未再理会齐拂己,他牵着就牵着,她改变不了,于是扭着身子往下俯视,对街宅邸阔气恢弘,应是大户人家,门口石狮上吊着两个灯笼,能将门前那一处和半边街照亮。
云窈听见清脆的马蹄踏砖声,她循声望去,见两匹白马载着两名白衣人,由远及近。
仅瞅一眼,她就认出右首是步仙镝和他的爱驹,云窈心一紧,手颤了下,齐拂己虎口将她掐紧。
云窈见步仙镝在对街门前下马,她眺他位置,再回看身处阁楼,的确能一箭射杀。她紧张看向齐拂己——他不会要动手吧?
齐拂己单看她表情就被气笑:“你觉得朕会杀了他?”他索性走近,贴上她後背,“戍边守将,没功劳也有苦劳,再则步氏三代忠良,朕岂会昏聩?”
云窈回头打量他,似不信。
齐拂己深吸口气,看来她领会不到精髓,得手把手教。他脑袋搁上她肩头,带着她的手往下指:“你仔细瞧瞧,他旁边还有谁?”
云窈之前见着另一人穿的同色圆领袍,身形偏瘦小,便以为是步仙镝在京中的小厮长随,没有在意。这会齐拂己特意点醒,才心一凛,定睛细辨。
刚好那人又和齐拂己同站门前,牵马说话,借着灯光云窈瞧清那人的脸,竟是女人,是……齐姝妍?
云窈心本能颤了下,寒气凛冽,却在齐拂己面前尽力维持平静。
齐拂己却非要侧首特意盯她的脸,凝睇了会,他笑:“三更半夜,孤男寡女,你说他俩聊些什麽?”
云窈喉头滑动了下,其实她也不能说清,为什麽以前步仙镝对齐姝妍避之不及,今夜却与她并行策马,又在寒夜里对望私语。
同时她也不知道步仙镝滞留京师的原因,是不是被齐拂己胁迫?
他曾许诺一日还。
云窈心绪起伏,却不叫齐拂己看出,一脸镇定反问他:“你不知道?这不是你故意安排,让我瞧见的吗?”
齐拂己却答非所问:“姝妍如今是闻喜郡主,这是她御赐的府邸。”他朝底下点了点下巴,“哎哟,他俩怎麽进去了?”
云窈原本冷冷瞅着齐拂己,闻言迅速回正脑袋,亲眼瞧着步仙镝和齐姝妍前後跨进府中,步仙镝甚至帮她牵了马。
大门很快关上,灯照着路面和狮子,冷若月光。
齐拂己又有些于心不忍,手绕过云窈肩膀去抚她的眼,还好,没有泪。
他牵着她坐下,斟两盏茶:“朕来给你讲讲,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