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窈只得折返回二公子院,重走琴堤,提心吊胆,好在齐拂己不见踪迹。
到了齐拂意的厢房,没想到竟指派她烧水捏肩,丫鬟做的活,云窈并不介意,她心里只想着齐拂己:自己好像从来没真正摸清过大公子的情绪,以前那些判断都是自以为是,是错了?大公子怎麽会喜欢她?
齐拂意瞧出云窈的心不在焉,关切道:“怎麽了?”
“没事。”云窈否认。
齐拂意微笑:“可你看起来比我这个病秧子还不开心。”
“你可以和我这个朋友说说,”他将二指并拢举高,“我对天发誓,不会再对第三人讲。”
云窈擡手想要摁下齐拂意手指,却又隔得极远,没有触碰。
齐拂意依云窈放下手臂,可过会又擡起:“再不说我可又要盟誓咯?”
“二公子——”云窈往前倾了下身,“我……我就是丶就是……想不明白有个人为什麽会喜欢我?”
齐拂意一怔,是说自己吗?
他暗中观察云窈神色,显然不是。
齐拂意仅一瞬黯然就释怀:“我不知道别人是何原因,我自己……”齐拂意低头笑,耳红,“说来惭愧,我对妹妹是见色起意。”
从来没见过像云窈这样美的女子,禁不住被绝色吸引。
“再後来见得多了,说得也多,妹妹的一笑一颦总令我失神。”齐拂意眯起眼,望着她微笑,“直到妹妹为张公子奔走,我才明白了,这样的你,无人不爱。”
“是谁也喜欢你?”他追问。
云窈咬唇,不松口。
他没再咄咄逼人,不稀奇,人人皆爱云窈。
半晌,齐拂意敛笑:“倘若那人品性不坏,身体康健,一生温饱,又与你聊得来,不失为良配。”
云窈不接话。
“你喜欢他吗?”齐拂意追问。
“我不会选他。”半晌,云窈回答。
“为何不选?”齐拂意笑,“说说看呢,不知道有生之年我可否有机会听到理由?”
他说有生之年,云窈一下特别难受,情不自禁告知:“因为我不做妾。”
嫁给张宗云她是主母,嫁给大公子……他是公府世子,未来世子夫人要担宗妇之责,绝对不可能是她云窈。
嫁过去,兴许比嫁给二公子地位还低点,只能做良妾。
云窈今年十七,却不能年年十七,可这世上永远有十七岁的美貌少女。大公子现在喜欢她,不一定将来还喜欢,她不要色衰爱迟,被主母发卖。
“我娘去世前千叮咛万嘱咐,嫁人要做正头娘子,千万不要高配。”
齐拂意咧开嘴笑了下,有些高兴又有几分难过,原来云窈接受张宗云却拒绝自己无关情爱,难怪她回绝公主时说云泥之别。
可她嫁他并没有高攀,他也没有低配,他跛足丶眼瞎,无功名,入不了仕,倘若身子好能活个五丶六十岁,正好娶平头民女做正妻。
可惜。
这一日,云窈照顾齐拂意到戌时,才回木樨小筑。
时候不早了,落玉早烧好水,催云窈洗了歇息。
“小姐累坏了吧?”落玉也听说了些,在她看来小姐就是被到二公子院做苦力。
云窈抿唇,其实齐拂意体恤,她需要做的事不多,但大公子琴堤上那番话总搅得心神不宁,身心俱疲。
云窈忽忆起到梦里的蛇。
连着两晚噩梦,今日她够心力交瘁,倘若梦再叨扰,可真吃不消。
“昨晚沏的安神茶还有吗?”云窈问。
落玉点头。
云窈道:“那再给我沏一碗。”
落玉赶紧捧出罐子:“晓得小姐睡不好,白天找府医讨了新的安神茶,这里头可不止酸枣仁,另添了紫苏叶和百合,还有疏肝理气的茉莉杭菊,府医说肝经顺了包管睡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