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儿把自己的那只引华也穿在一起:“现在好像知道了。我想祝夫人平安顺遂!”
“好~谢谢乐儿。只不过,这称呼得改改呀,叫城主是叔叔,怎麽到了我这儿,又叫夫人这麽生分起来了?”
说来也怪,虞睿和扶英可以说是一条心,同路人,可乐儿就是和扶英怎麽也熟络不起来。支吾着想要叫出两句婶婶,最後还是扶英说:“罢了罢了,逗你玩儿呢,什麽称呼顺口便叫什麽吧,咱不拘这些亲疏远近的礼!”
乐儿这才松了口气:“夫人就是善解人意呢!”
扶英耳朵一动,把乐儿招呼到身边来:“差不多了,你叔叔回来了。”
虞睿一路和韶康有说有笑,牵着他的手进了虞府,嘴里还说着自己没了韶康抽不开身,连串引华都快赶不及,一进了前院,自己数落一路的不守时的儿子明晃晃坐在前院里,手里正帮着虞睿编引华。
“臭小子!你什麽时候回来的?屁都不放一个!”
姚雵委屈道:“我们回来的时候,你们都还没起床呢,用不着敲锣打鼓地通传吧?”
虞睿作势撸起袖子,姚雵眼见情势不对,躲到了扶英身後,和乐儿挨着:“娘你快救救我!”
“你站住,我看你一路上挺顺利啊,心都玩野了回到家里招呼都不给我打一声,你知道我在城南等你多久吗?!”
扶英知道,虞睿不是真心想打姚雵,但是乱哄哄的也吵得她耳朵疼:“行啦!自己太笨拙还怪起儿子了,你看看,自打回来,帮你编了多少引华!”
虞睿这才收了势:“以後韶康在纶城,我已经做好老父亲的觉悟了,你就拿我净折腾吧!”
虞睿整理好衣服,走向韶康:“我们不和孩子一般见识,来,韶康,我们去正堂坐坐。”
自从韶康接管纶城之後,君亲臣敬,他和虞睿之间一派知恩和谐的景象。可这麽多年君臣下来,越谦和,才越难以交心。
韶康环视了一周,问虞睿:“小圆姑娘呢?”
扶英说:“我让她出去玩会儿,不要老是跟着我闷在虞府里。怎麽?你们方才回来,没有遇见他吗?”
“这……我和城主方才一起回来的,城主也没有遇见,是吧?”
韶康下意识地解释撇清,虚虚地戳破了这一层和谐的泡沫。他还是会怕城主和夫人对他起疑心。
扶英会意,微微点着头:“她怕是躲在什麽地方,偷偷看着你呢。”
虞睿不解:“夫人,这是何意啊?”
扶英道:“昨晚入睡之前,我不是和你提及过,说估摸着韶康今天就会回来过节吗?小圆听了去,整宿都没睡着。我问她,还说是屋子里太闷了。”
扶英突然提高了声量:“还躲着呢?我说得不对吗?小圆?”
衆人应声向大门望去,才见小圆觑着回了虞府:“夫人,您净拿我消遣。纶城主何时回来,也不关奴婢什麽事……”
这也是扶英近几日才发现的。自从韶康回了纶城,小圆服侍扶英的时候,偶尔会无意识地发呆。起初扶英只以为她没有休息好。几次过後,扶英才察觉出不对来。
她和虞睿偶尔提及韶康的近况,扶英总能听出,每每聊到这个话题,耳房中仅有的一点响动就会停止,像是专注着,在听他们谈论韶康。
扶英不知道小圆如此关注韶康是何目的,说起来,她却又不像之前那般,提及与韶康有关的事情便讳莫如深。扶英观察了许久,排除了他们私下见面和仍有联系的可能之後,这才推及到私人情感上来。
时宜事易,之前扶英防着韶康和乐儿私下会面,也是怕他们有别的目的暗自勾连。如今各有各的归宿和着落,小圆又对韶康的话题如此敏感,倒让扶英有些不知该如何安排了。
她怕小圆这种莫名的情愫越存越浓烈,小圆就像一张白纸,之前被她的家人涂上了黑色,扶英养了她半年,眼看着色彩越来越多,扶英却不知该如何教会她进退和克制。这种事情书打不打,可一旦越过了常人的界限,也是棘手的。
扶英问:“那你躲在大门口不进来,不是躲着别人,而是想着再偷会儿懒吗?”
小圆迎了上去:“夫人~小圆躲懒,已经知错了。”
扶英给了小圆一个躲懒的台阶,她忙不叠就下来了。小圆不是会偷懒之人,这样急着躲过韶康的话题,扶英倒是越发确定了。
“好~是我多想了。去帮乐儿他们穿引华吧,这次偷懒,我就饶过你。”
“夫人真好!”小圆朝正堂的虞睿和韶康行了礼,就再前院帮着忙活引华。
“这些孩子!”虞睿笑骂,“也就夫人会由着他们撒气了。我是管不来。”
“韶康,纶城之事还顺利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韶康恭敬地呈上了自接管以来的账簿数目:“城主,您过目。秋收之後,我会把纶城的盈馀赋税运送回虞城。”
虞睿只虚虚看了几眼,便把账目还给韶康:“这些,你自己心里有数便好,不必再交由我看。你现在是纶城主,已经不是虞城的庖正了,无需再动辄与我汇报这些。”
“是。但韶康永远是城主您的手下,纶城也是有虞氏的地界国土。”
“好了。不谈这些虚的。真要论起来,谁是君,谁是臣,”虞睿摇头,“这些谈多了,才真正伤感情。”
“纶城的赋税,也不必交给纶城。我知道,你筹措对付斟鄩,需要物资。这些税收,就当是我给你的资助吧。”
韶康起身,朝虞睿跪下行了大礼:“是!韶康谢城主!”
虞睿凑近,虚扶了韶康,道:“若是筹措完毕,记得知会我一声,虞城也好安排。”
“臣知道。只是,自打臣当了纶城主以後,才知晓城主的不易。反攻一事,一失足成千古恨,急不得。”
此前韶康多少次对反攻斟鄩的事情着急,每次虞睿苦口婆心与他说着“急不得”,说多了,连虞睿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在有意拖延,怕说得越多韶康越不相信。
现在可好,事教人一次就会,如今也在韶康口中听到“急不得”三个字了。倒让虞睿激动得拍着韶康的手背,也不知自己在激动些什麽,斟酌了会儿,才挤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