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他杀了昭昭!
怪物被强行拖进胡家。
院中站满了人,有街坊邻居,也有亲戚,无不面露悲戚。
主屋敞开,里面已经设好灵堂,棺材两侧,是披麻戴孝的儿女,他们悲恸哭嚎,鼻泗横流,伏在棺材上悲痛欲绝。
角落里,还有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孟昭昭。
胡伯的外孙。
此时正和母亲一样哭着,眼睛红肿如核桃,满脸泪痕,被粗糙的麻衣一擦,立马泛着红。
顾时安飞快移开视线,他垂眸,轻声问:“为何难过?”
扶桑恨道:“你当真不知?”
他又沉默,感觉胸口好像被划开一道口子,外界的情绪都在一股脑儿的往里面钻。
沉甸甸,重如泰山。
他後退一步,语速加快反复强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们的哭声好刺耳,他感觉头好疼好疼,快要裂开了一样。
扶桑神情冷漠,这和那个温柔体贴的她完全不同,她放开他的手,就像放弃他这个无药可救的刽子手。
“擡头,好好看着。”她的语气不容置否,“死,究竟意味什麽?又会带来什麽?”
周遭压抑又痛苦,怪物溺水般感到窒息,他缓缓擡头,目光一寸寸从那些人身上掠过。
他将那些难过的情绪尽收眼底,明明并未受伤,但滋味却比受伤还难过千倍百倍。
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钝痛感在胸口弥漫,摸不着看不到,但就是疼。
由内向外,密密麻麻的,止不住的疼。
天黑後,胡家的人也变少,留下的大多是胡家的亲戚,孟昭昭从灵堂出来,便独自坐在院中秋千上,还在无声地掉眼泪。
顾时安靠近他。
作为朋友,他理应去安慰他。
可怪物并不会安慰人。
他也才刚刚学会愤怒和难过。
他在昭昭面前蹲下身,带着探究意味地为他轻轻拭去眼泪,那些滚烫晶莹的泪水,似烙铁般印上指背。
这就是承载了无尽悲痛的眼泪。
他有些迷茫无措,“昭昭,什麽是死?”他问。
孟昭昭哭得很凶,磕磕绊绊地说:“就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没有弯弯绕绕。
简单而直白。
怪物怔愣片刻,忽地捂住胸口,重复道:“再也,见不到……”
顾时安想起初见胡伯时,他慈祥亲切的眼神,那颗脆甜的梨,轻声细语说过的那些话。
长辈看晚辈,总是那般宽容慈爱。
可他再也见不到。
一辈子也见不到了。
永远也见不到。
“永远”二字让他的心忽地一阵刺痛,他迷茫无措地捂住胸口。
慢慢的,终于从那些乱麻般的情绪里拨开迷雾。
生离死别,不复相见。
原来,这就是死。
并不轻松,没有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