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
&esp;&esp;难道门外一闪而过的黑影又去了另一处屋子,他用指节轻轻叩响门板。
&esp;&esp;不多时,房门开了,他从细细的一条缝里挤了进去。
&esp;&esp;房中人一双眼阴诡凌厉,面色冰冷如霜,偏要唇角带笑,将周身气质揉得更复杂。
&esp;&esp;可不就是凌绸。
&esp;&esp;凌绸端坐在屋内的红木椅上,夜色已深,她穿着整齐,依旧是平日常穿那件扶春道服。
&esp;&esp;显然未曾睡过。
&esp;&esp;哑巴药童单膝跪在地上,拱手抱拳,神情很是恭敬,又带了三分畏惧。
&esp;&esp;凌绸眼尾微挑,懒懒觑了他一眼,道:没人看见吧?
&esp;&esp;哑巴药童摇头。
&esp;&esp;他来的路上很谨慎,确保无一人看见。
&esp;&esp;凌绸也不知信了没信,低眼轻轻拨弄指甲,神情轻佻:如今就剩你一个了,可得好好爱惜自己的性命,不要叫妖主这些年所做的筹谋都落了空。
&esp;&esp;剥去酷似虞洲的那层表皮,她通身气质近妖,说着这样的话,句里句外却似乎并不多珍惜生命。
&esp;&esp;她似乎觉得被发现了,将脸皮撕开也不是什么坏事。
&esp;&esp;战也战得光明正大,好过如鼠辈似的。
&esp;&esp;只是妖主谨慎,他吃过大亏。
&esp;&esp;凌绸问他:近日如何了?
&esp;&esp;哑巴药童顿了顿,才嘴巴张了张,长久闭口不言让他骤然间并不适应,开口讲话,声音喑哑:小阁主并未察觉。
&esp;&esp;近几日,除了前夜里偶尔哭泣,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异常。
&esp;&esp;凌绸想想也觉得如此,毕竟在她心底,那小阁主就是个傻的,无论是聪明谋划还是武力,都半点也无,杀起来应当容易。
&esp;&esp;只是伏祸忽然叫她不要杀戚棠。
&esp;&esp;在害小阁主跌落悔过涯的后一日,他传信而来,叫她不许再动戚棠。
&esp;&esp;真是奇怪。
&esp;&esp;他们这位妖主也不知道当年受了怎样大的伤害,此后见扶春总是又气又恼偏偏又一副束手无措的样子。
&esp;&esp;凌绸心底嘲弄想,总不至于跟那虞姑娘有关吧?
&esp;&esp;那药加的如何?
&esp;&esp;哑巴药童回复:胡凭没有察觉。
&esp;&esp;胡凭到底上了年纪,修为退步,近日身体愈发不好了。
&esp;&esp;而且哑巴药童能看到他日渐衰败外表下,随之一同衰败的内里,他似乎,即使如此喜爱戚棠和那新来的虞洲,也不愿意再活下去了。
&esp;&esp;只是仍然坚持什么,才不至于自戕结束性命。
&esp;&esp;他总说他活得已然够了。
&esp;&esp;哑巴药童忽然记起那日,他坐在摇椅上,吹着风,天边落日打下的金光灿灿,照的他花白的胡须都亮堂。
&esp;&esp;胡凭道:长令啊,改日下山去吧。
&esp;&esp;他没睁眼,闭着眼眸很惬意的模样继续道:或者,要舍不得老朽,再待些时日,我死后下山去吧。
&esp;&esp;扶春怎么能容下他?
&esp;&esp;长令脑海里的声音碰撞,让他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