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戚棠高估了自己,现下认识清楚了,她索性撒开手,彻底坐在地上,颇有种在哪跌倒就在哪儿躺着看会儿风景的意思,还不忘开解虞洲:不碍事,等我师兄
&esp;&esp;她话说一半改口,后知后觉意识到了眼前人与她从前信赖依恋或许隐约有点爱慕的大师兄有何种情缘。
&esp;&esp;故事不可全信,可她信了大半。
&esp;&esp;因为她心跳确实作乱。
&esp;&esp;梦里后期,她身边没有灰奴,好像也没有酒酒了。
&esp;&esp;戚棠垂敛眼睫,落下一片阴影,很快又接上道:等我不归师兄来了他肯定能帮我!
&esp;&esp;她信赖那位师兄。
&esp;&esp;虞洲不打算给那位师兄机会。
&esp;&esp;她说:抱紧。
&esp;&esp;语气冷淡,内容倒是柔软,动作干脆利落的将她抄膝抱起。
&esp;&esp;戚棠感慨果然是书里实力超群的主角,是人美心善的小师妹。
&esp;&esp;戚棠乖乖伸手环住虞洲的脖颈,近距离看见她清晰的下颌线和小段没入衣领的脖颈,美人大抵处处都是美的。
&esp;&esp;身下一空,戚棠哇了一声,惊叹:你好厉害啊!
&esp;&esp;一下子就抱起来了!
&esp;&esp;虞洲:
&esp;&esp;她走得行云流水忽然卡顿,面无表情的顿了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小阁主看上去眼眶红红很伤心的样子,又能语带憧憬,矛盾得不行。
&esp;&esp;戚棠在怀里,温柔乖顺,像未曾受过伤的小兽,眼孔懵懂,仍然保留最初的天真。
&esp;&esp;虞洲见过的戚棠从未有过如此情态。她似乎只记得那位高高在上得小阁主偏执,偏执的满手鲜血,一边满面泪珠着说后悔一边步步杀招。
&esp;&esp;血泼了半面,她容颜瑰丽,却似爬出地狱的鬼魅。
&esp;&esp;虞洲一怔,忽而从血腥漆黑的阴诡无间清醒,垂下的眸光落在怀里乖稚的少女脸上,很久,她问:后悔吗?
&esp;&esp;后悔放走灰奴,而平白挨了几鞭吗?
&esp;&esp;她分明最怕疼,一道红痕都要委屈的叫嚷着找人哄。
&esp;&esp;虞洲声音问得很轻,戚棠猛然一听还觉得是错觉,恍惚好一阵才意识到她确实在问。
&esp;&esp;后悔吗?
&esp;&esp;戚棠想着回答,却顿了很久,似乎有些失神,思绪飘荡到很小的时候。
&esp;&esp;那时候她年龄太小,门派里没人愿意带着她,山上的日子总是很无聊,戚棠就得学会自己找乐子。
&esp;&esp;门派无聊,她就爱去钻去后山玩,少年人做事总是没计划,她走得太远太累,忘了留回去的余地,没力气回来,一开始靠小鹤叫师兄来接她,总是麻烦很忙师兄又不太好意思。后来就是灰奴驮着她,慢悠悠穿梭在丛林间。
&esp;&esp;他会给她摘野果,给她捉小鸟和野狐狸,又在她烤鱼的时候馋得流口水,却从不露利爪伤她。
&esp;&esp;耳边是夜晚蝉鸣,响了一片。
&esp;&esp;月光稀疏平淡,透过密密的叶片只剩下一点光斑。
&esp;&esp;戚棠总能在一晃一晃中睡着,醒时能看见床檐吊着的铃铛叮啷。
&esp;&esp;灰奴和那些总用奇怪眼光看自己同门很不一样。
&esp;&esp;那些同门总是忌惮小阁主的身份,却又因她年岁小、实力差而颇有微词,总是眼光打量,那是戚棠看看就厌烦的目光。
&esp;&esp;小阁主是要继承扶春的,而她天资愚钝,看上去实在难当大任。
&esp;&esp;后悔吗?
&esp;&esp;戚棠低低问自己,眼眸幽幽暗暗的,她停顿太久,久到虞洲都觉得在自己也许在为难她的时候,出乎意料又听见戚棠道:不。
&esp;&esp;虞洲略微诧异。
&esp;&esp;戚棠自己也不知道这回答是居于嘴硬还是真的这么觉得,只是摇摇头,眼眸闪烁重复道:不太后悔。
&esp;&esp;语气委婉,似乎时时刻刻都朝着后悔二字而去,偏偏脱口又是不后悔的意思。
&esp;&esp;她不知道该如何区分自己后不后悔,所以在心底假设,倘若重来一次,还会不会选择放走灰奴。
&esp;&esp;即使在知道他欺骗自己的情况下。
&esp;&esp;大概还是会的。
&esp;&esp;无论怎么选择,想想隔着铁笼看见的四肢都是血、一步一个血爪印、鬃毛脏兮兮的灰奴时,总还是心软。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