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笑了一声,是说不出的自嘲和苍凉。
他淡淡地说:“和你不一样,我不相信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这一切太完美了,而我从始至终都知道,我的人生,从来没有这么完美。”
他失去过太多太多,曾经的痛苦都一寸寸深入骨髓。面对这突如而来的仿若神的赐福,久处黑暗的人不会相信这是蜜酒甘霖,只会怀疑是又一次裹着砒霜的毒药。
工藤新一怔住。
降谷零不准备和这位大胆的侦探多聊,他向来奉行独狼而非狮群。在工藤新一还在发愣的情况下,他上车踩住油门,伴着发动机的轰鸣,白色的马自达扬长而去,把工藤新一不死心的呼喊远远甩在身后。
可恶!
工藤新一咬牙,他没想到安室先生竟然如此油盐不进,感觉对方和他印象里的性格有微妙的区别,还是说平日里看到的大多只是对方平时的伪装?
他有心怀疑降谷零是准备去探寻这个世界的边界,毕竟假如这个世界并非真实,那么一定有能映证它的虚假的诡异之处。
接下来该怎么做?
工藤新一皱紧眉头苦苦思索,一定、一定有破解之法才对。
梦境中的时间可以很快又可以很慢,说不准在梦中度过了三天,在现实中也不过才过去短短一秒。
在完全由意识组成的世界里,时间的快慢只取决于思维的流转。
越发确信自己推断的工藤新一对现状却一筹莫展,在发现不对之后,这个世界简直是对他不演了。父母的电话死活打不通,前些日子认识的关西高中生侦探服部平次的号码也是如此,反而是东京的朋友大都能继续联系。
工藤新一通过此确定了这场异常的范围,可光是知道这一点毫无作用。
大多数普通人依旧过着稀疏平常的生活,甚至满心欢喜这生活中的小确幸,全不在意这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工藤新一也尝试过向他的朋友明示或暗示,可前者被笑话异想天开,后者被忽略个彻彻底底。更令他惊诧异常的是,当他试图迂回地向毛利兰提出坐新干线去大阪游玩时,明明当天毛利兰答应得好好的,第二天就完全将这件事忘记。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为萨米基纳对这个梦境的掌控力在逐渐加强。
听着面前高中生的倾诉,罗曼医生心想。第一天是最容易觉醒的,往后每一天都会被梦境中越来越多人汇聚而成的潜意识压制得越来越狠,某种意义上讲,这里正在逐渐形成一个小型的“阿赖耶识”也说不定。
等到这个意识真正成型的时候,这个世界就彻底没救了。
不,或许会从纯粹的物理世界转变为灵能力量的沃土?毕竟未来谁也说不清。
但盖提亚无疑很焦躁,祂非常想先下手为强把萨米基纳的野望扼杀到摇篮里,倒不是因为对方在变强,而是……
祂注视着正安慰工藤新一的罗曼医生,心情更加糟糕了。
“……罗曼医生,您能懂我的意思吗?”
工藤新一十分郁闷地说。
“我明白,工藤君是想说,你的记忆和这个世界之间产生了巨大的偏差吧。”罗曼医生安抚地道。
工藤新一震惊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出声:“难道说,罗曼医生你也?!”
罗曼医生笑而不语地点头,于是工藤新一顿时兴奋不已。
他终于、终于找到了一个同道中人啊,要知道他真的没有精神病!
想尽办法都和安室先生擦肩而过的工藤新一终于有了诉苦的途径。在罗曼医生面前,他大吐苦水,将这几天探查到的所有不对都悉数道出,就差扯着罗曼医生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了。
当然,有名侦探包袱的工藤新一不可能这么做。
最后,工藤新一一脸凝重地告诉罗曼医生:“我有一个猜测,我们很有可能时间不多了。”
他的语气沉重又严肃,让对外界的时间流逝心知肚明的罗曼医生都感到了几分惊讶。
总有聪明人能找出真相,这并没有出乎罗曼医生的意料,尤其工藤君本就是一个意气风发、充满正义感的少年,他有勇气接受所有,包括那些痛苦和遗憾。但能注意到这一点,这孩子的聪慧还是超乎了罗曼医生的想象。
“我发现,我找出的有些错漏已经在被逐渐补全,假如这是个虚拟现实游戏,那么它的运行者一定在一刻不停地查漏补缺。到一定时刻,我们这些发现真相的人类,就像是程序中的bug一样,是需要被清除的病毒。”
工藤新一的猜测已经无限逼近于真相,他甚至有考虑过自己是复制体、npc之类的可能,他的思路向来广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