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不着,又闲着没事,干脆同赵沉瞎聊起来:“那看来你们大学老师也挺忙的,经常需要去各种地方吗?”
“也不是。”赵沉摇头,“院里出外勤的机会比较少……”
可一旦有,若他没什麽要紧事,或是其他院系老师嫌麻烦不愿意去,他都会主动帮忙接下来,不论远近。
也正因此,赵沉攒下了一大堆的好人缘。
然而他也有着自己的私心:“我一般有空的时候,会自己出去。”
男人的话没说得太明白,钱香林不明所以,还当他爱自驾外出,随口接了一句:“出去旅游啊?”
不知怎的,赵沉这回没及时回答。
他的眼神有片刻黯淡下来,下意识收拢紧环着钱香林腰背的手,将她一整个拢进了怀里。
男人的力道变得有些大,钱香林觉得不太舒服。
她刚要挣扎,便听赵沉哑着声,继续回她道:“出去找你……”
钱香林抵在他胸前的小手顿了顿,整个人一下子怔愣住了。
赵沉亲了亲她,忽地不想再沉默,低低地同她叙说起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他的爱意,必须让她知道。
那一年,在西乡寻找无果的赵沉去北京读研以後,外出成了他最常做的一件事。
没课的时候,尤其是双休日,他经常在学校里不见踪迹,反而校外的每一条大街小巷都有过他的身影。
北京城丶附近郊外丶周边城市……
她说过会同他来北方,于是抱着这一微小的希冀,赵沉在硕博连读的漫长几年里,基本上把北边大大小小的城市都找了个遍,到处打听她的下落。
甚至在此期间,他害怕钱香林年纪小会被拐,还特意去到各个偏远山村寻人,可就是遍寻不到。
也不怪赵沉会如此,钱香林的旧身份证在离开西乡後便没再使用过,她一路走走停停,基本是靠坐汽车大巴才到的南城。
到了南城之後没多久就靠公子哥给她办了新的户口身份证,此後那些旧证她再没动过。
买私房的钱也是从折子上划出去的,那时候的存折还不联网,饶是赵沉有高超技术,也根本查不到她一星半点的痕迹。
一个大活人就那样消失了。
赵沉绝不相信她会死了,以为她可能是被拐了卖了,丢了身份证,正被关在哪里等着他去救。
乃至毕了业,回到西乡任职西大後,他也始终没有放弃过寻她的念头。
一有空就往四处各地跑,好像找她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找不到就要一直找下去。
好在十二年後的今天,他终于找到了她,把她抱在了怀里。
赵沉说起这些的时候,语调低沉平稳,可听在钱香林耳中,却无异于掀起惊涛骇浪。
万万没想到,当年在她不告而别後,竟还有这样的阴差阳错,让赵沉苦寻了十二年。
钱香林十分无措,也有些不安。
她蓦地想起了赵沉那间公寓里压在他办公桌上的那些城市旧照片,那时她还在纳闷照片拍得并不好看,原来都是赵沉寻过她的证明。
想着这些,钱香林此时此刻莫名不太敢看向他。
她的脸烫烫的,眼也热热的,破天荒主动贴向赵沉,两只手抱住了他的腹部,温软微红的颊面靠放在他的胸膛处,怎麽也不敢擡头。
这是一种小意的讨好。
至少赵沉十分受用,他就着两人相拥的姿势,轻轻摸了摸钱香林的脑袋:“以後不要再说走就走了,去哪里起码跟我说一声,好吗,香林?”
男人的话音听起来既没有太生气,也没有很失望。
几乎介于这两类之间,仿佛无奈感会更重一些。
钱香林听着心情不免更沉重了几分,有心想补救,忙不叠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蹭了蹭赵沉的胸口,小声地说:“好。”
至此,赵沉心底某处空落落的地方才终像被她的承诺填满了似的。
他呼吸沉沉,被钱香林抱住的结实腰线紧紧绷着,一下又一下啄吻着她的发顶,力道深情又温柔。
其他都没什麽,只要她不离开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