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的不错?”姜宝瓷冷哼一声,“我说你看人的眼光不如你师父,果然是了。”
“怎麽,这高临有问题?”福满一点就透,忙问道。
“他与宫女对食,你可知道?”
“呃……”这话福满没法接。
後宫日子难捱,对食的宫女太监多了去,只要不误了差事,上司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也没人拿到台面上来说。
凭这一点,并不能说明高临人品低劣,毕竟,谁还没个七情六欲呢。
就连师父,不也和小师娘对食呢麽。
“这倒不曾听闻。”他摇摇头,继续听姜宝瓷往下讲。
姜宝瓷把事情原委同福满叙述一遍,福满便懂了,敢情公主这是给自家姐妹打抱不平来了。
“呸,真不是个东西!”福满附和的骂道,“这事情怪我,识人不清,把这麽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提携上来了,公主放心,等会去我就发落了他,先打二十板子,再赶到南海子凿冰去。”
“哎~”姜宝瓷否决道,“罚麽是要罚的,但也别要了他的命呀,好歹他帮过听春的忙,你把人治死了,听春还要埋怨我。”
“那依公主的意思?”
姜宝瓷轻轻一笑:“他不是与陈太後的侍女白梅情投意合麽,你打完板子,干脆把人调去景阳宫当差得了,两人同处一宫,近水楼台,要做什麽也便宜,省的见个面还得跑大半个宫。”
福满:“……”
高明,论整治人,小师娘这心眼子,能把人算计死。
高临若是丢了惜薪司的差事,还被打的一身伤,在白梅眼里,跟条癞疮狗也差不多了,估计看他一眼都嫌腌臜,近得哪门子楼台捞哪门子月呦。
福满“啧”了一声,冲姜宝瓷竖了竖拇指,又道:“我把高临撤了,那万一白梅转头又去勾搭新掌印呢?”
姜宝瓷道:“我惩治的是高临那个负心汉,与白梅有什麽关系,她想做什麽,是她的自由,若她能哄得新掌印给她炭火,那也是她的本事。”
福满颔首,小师娘恩怨还挺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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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十里亭。
两辆马车停在亭外,原野上衰草连天,北风朔朔,城外没什麽人气,温度也低,背阴山坡上的积雪丝毫不见消融。
亭上围帐中,陆晏和与肃王赵枢相对而坐,烹茶对饮。
“想不到,临到最後,竟是先生来送我一程。”赵枢嗟叹道。
陆晏和给赵枢满上一杯“雪中翠”:“仆不善饮酒,今日就以茶代酒,恭祝肃王一路顺风,在江南游幸山水,逍遥此生。”
赵枢端起酒杯啜了一口:“好茶,掌印大人可还有?本王带在路上,临死前能喝上一壶,也是幸事。”
“肃王何出此言?出了京城,天地辽阔,任君驰骋,怎麽反生了死志?”陆晏和劝道,“仆这茶只算二等,到了江南,有一等的泉水一等的茶叶一等的茶器。肃王既爱茶,去到封地正是宾至如归,千万莫要灰心才好。”
肃王自嘲一笑:“多谢先生开解,只是成王败寇,自古如此,陛下又岂容我活着到金陵。”
陆晏和道:“肃王放心,仆会派东厂侍卫暗中护送,定让您安全抵达金陵。”
赵枢摆摆手:“不用,你护得了本王一时,护不了一世。俗话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我一日不死,陛下便一日不放心。只是,本王有一事不明,他赵麟能给你的,我一样都能给你,甚至能给的更多,你为什麽就是不肯帮本王呢?”
陆晏和手一顿,垂眸道:“恕仆无可奉告。”
“唔,让本王猜猜……”赵枢手指抵在下巴上,“据说,先生是用所有的功劳,给一个宫女换来一个公主的身份?”
陆晏和抿嘴看着他,目光冷了下来。
“可本王还是想不通,你若肯助我,我也同样能封她为公主呀。”赵枢摊手,“所以,本王到底输在了哪里?”
“因为她讲道义,重感情,知恩图报,绝不倒戈。”
“啊,原来是这样。”赵枢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玩弄权术丶步步为营,下了那麽大一盘棋,最後竟输在了一个小宫女身上。
有时候,这世上的真相,真是荒谬。
赵枢又喝了口茶:“陆掌印的茶叶,还是送我些,总不至于,连这点小东西都吝啬吧。”
陆晏和打开一旁的茶箱,拿出两包“雪中翠”,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把整个茶箱递给了赵枢的随从。
“多谢多谢。”赵枢站起身,“本王也该啓程了,陆掌印,咱们就此别过。”
陆晏和起身拱手相送。
赵枢走到亭外,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回头道:“本王就在黄泉路上等着,看看你们谁先下来陪我。”
陆晏和蹙眉:“肃王这是何意?”
赵枢歪了歪头,笑得得意:“本王已将掌印大人截杀李羡之父亲李澈的消息,通报给了李府。”
“死无对证之事……”
赵枢食指抵在唇边:“证人麽,不巧,本王就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