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疑惑擡头,见姜宝瓷一副等待夸奖的样子,不忍扫她的性,只好有些窘迫地商量道:“很好看,只是我见识浅,没见过这样的配饰,是戴在颈上的项圈麽,能不能……把上面的金铃去掉,你知道的,我常在御前伺候,又要奉命外出,行动间……实在不便。”
姜宝瓷拈起银香球,笑吟吟道:“张口。”
“什麽?”陆晏和不明所以,下意识张开嘴,却被那颗沉甸甸的银香球压住了舌头,“唔……”
姜宝瓷慢条斯理地把两根络子系在他後脑:“这个只能在闺房中佩戴的,无论怎麽响动,旁人也听不去。”
陆晏和不知道她要做什麽,只在呼吸间嗅到一股冷冽的异香,银球中的香丸被水汽浸润,渐渐融化,顺着咽喉滑下,五脏六腑随之沸燃。
“嗯……”陆晏和手脚发软,一把扯住姜宝瓷的手臂,艰难地侧头看她,眼尾泛红,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怀疑姜宝瓷是不是怕李羡之知道他们对食之事,所以要毒死他,杀人灭口。
姜宝瓷见他难受,知道香丸已经发作,上前架住他的胳膊,将人半抱半拖带到床边,安抚道:“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相公放心交给我就好。咱们夫妻一场,早晚要圆房的,总不能遮遮掩掩的过一辈子。”
陆晏和身子不听使唤,头脑却清醒得很,乍听到“圆房”二字,耳中炸开一个惊雷,这才後知後觉,自己除了浑身燥热丶虚软无力外,并无任何不适,也才反应过来,姜宝瓷给他下得是什麽药。
不由又气又笑,给太监下春。药,真是亘古未闻,荒唐至极。亏姜宝瓷想得出来,即便给闷上一坛子,他又能把她如何?
再去看那床上,陆晏和更是两眼一黑,真真是琳琅满目,横七竖八仿佛蜘蛛精的盘丝洞,这若是落入网中,怕是性命难保。
他原是知道姜宝瓷出身教坊司,平日里举止轻浮些,他也纵着她,可从没想过,这小宫女心思深不可测,能把人吓死。
陆晏和被姜宝瓷弄糊涂了,她明明心里有别人,身上还戴着李羡之给的玉佩,对他只是做戏利用,难道不应该为了心上人,对他能躲就躲,能推就推麽,为何还要主动缠着他要行夫妻之实?
难道还是不放心?不相信他会帮李氏?
他想解释,想告诉姜宝瓷不必如此,奈何口中塞着东西,说不出话。
姜宝瓷没给陆晏和多少时间乱想,手一推便让他栽倒在榻上,随即捞过绳子缚了他手脚。
药效渐浓,陆晏和精神混沌起来,姜宝瓷每一点触碰都让他感觉火烧火燎,魂魄几欲燃成灰。
整个人恍若坠入梦境,眯起双眼,目光贪恋地黏在姜宝瓷身上,额头泛出一层薄汗,忘记了抗拒。只把床上的衾被抓出道道褶皱,泼墨般的发丝纠缠,无意识的微微摇头,铃声细细碎碎,仿若靡靡梵音。
直到一只手按上他的腰封,陆晏和才猛地睁大眼睛,剧烈挣扎起来。
不行,别看,不要这样对他。
姜宝瓷看到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布着血丝的眸中,有惊恐有憎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姜宝瓷有几分犹豫,怕刺激到他,可是已经是临门一脚了,若这次还不能成事,凭陆晏和的性子,以後再想近他的身,怕是难了。
况且他们本就是夫妻,夫妻之间,还有什麽不能看的。
她抿唇下定决心,将陆晏和的腰封扯了下来,衣衫没了束缚,散乱开来。
陆晏和绝望地呜咽一声,像被按下机括的木偶,头偏向床榻内侧,一动不动了。
姜宝瓷执着腰封,蒙住陆晏和的眼,在他耳边道:“相公,打今儿起,你就是我的人了,你放心,我会疼你对你好的。”
月光澄澈,树影婆娑,青云被风撕扯成飞絮,琉璃坠落摔碎成星光。
菩萨慈悲,普渡衆生。
……
待姜宝瓷把陆晏和放开时,发现他目光失焦,直直盯着帐顶,两行清泪滑入鬓中。
姜宝瓷轻轻叹息一声,拿帕子帮他拭去嘴边滑下的口涎,起身趿上鞋下床,准备去小厨房叫热水。
谁知刚走出两步,身後“哐当”传来一声重响,姜宝瓷急忙回头,却见陆晏和跌下床来,狼狈地爬向她,扯住她的衣角,颤声哀求:“别走,你想怎样都可以,求你别走。”
姜宝瓷心头漫上浓浓的心疼,她蹲下身,把陆晏和抱在怀里,轻拍他的後背安慰:“我不走,你是我相公,你在这儿,我还能哪儿去呢?我去叫热水来,给你梳洗好不好。”
陆晏和摇头:“不好。”
姜宝瓷无奈:“那我不去了,只是床上弄脏了,咱们去暖榻上睡好不好。”
“好。”这回陆晏和同意了,从地上站起来,主动牵起姜宝瓷的手,走向暖榻前,把上面的矮几挪走,乖顺的躺了上去。
半晌,见姜宝瓷立在榻边,没有上来,陆晏和又慌了,不由分说把人拉到怀里,死死抱住,想尽办法讨好,口中只求她别走。
……
晨曦时分,陆晏和睁开眼,一下看到窝在自己怀里仍睡得香甜的姜宝瓷,瞬间回想起昨夜种种,心中山崩海啸,面色几经变幻。
罪该万死,他都做了什麽啊!
就算是中了药,他也不该……不该对姜宝瓷做那样的事,说好的护她周全呢,说好的三年後助她出宫呢,这让她以後还怎麽嫁人?
他简直是禽兽不如,万死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