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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66章 陆晏和撑着额头看得饶有兴(第1页)

第66章第66章陆晏和撑着额头,看得饶有兴……

陆晏和独自一人坐在万华楼三楼的雅间里,座位临窗,窗外是银蛟一般的丹水河,冰封的河面上铺着一层白雪,因无人涉足,显得格外皎洁。

万华楼的侍者格外有眼色,给陆晏和上了一壶红香螺,便悄悄退了下去,进出都无一点声音。

陆晏和无心品茶,一手搭在桌沿儿,转头去看窗外,隔着一条河,对面正是修葺一新丶富丽堂皇的公主府。

他坐的位置地势高,可俯揽大半个京城,公主府离的近,自然大半光景都落在陆晏和眼里。

陆晏和眼神极好,公主府门前的小厮有没有打瞌睡,园中花匠有没有偷懒,厨房摘菜洗碗的嬷嬷聚堆儿闲话,他都瞧得清楚。

包括李羡之提着礼物前来,在门外等了大半晌,没见到姜宝瓷,反被门房一顿讽刺挖苦,悻悻而归。

陆晏和撑着额头,看得饶有兴味。

只有公主正殿,前後花木扶疏,即便是冬日,也有梅花丶松柏丶翠竹掩映,里面什麽也看不到。

他突然有点想知道,如果是他前去扣门,能不能进得去,会不会也像李羡之一样,被阻拦在外。

不过也只是想想,陆晏和坐在椅子上,一点也没有要动的意思。

公主府被姜宝瓷治理的不错,园中几十个人,有洒扫庭院的,有浆洗衣服的,还有烹茶烧水的,每个人都忙着做自己手中的事情,秩序井然丶有条不紊。虽偶有相识的遇见了说笑几句,却无人偷奸耍滑。

百无聊赖地坐了许久,陆晏和决定离开,昨日肃王赵枢说的话言犹在耳,若李家真的知道了李澈之死是他所为,恐怕此事不能善了。

陆晏和端起杯子喝了口冷茶,冰凉的茶水滑过喉咙,反刍上来一股莫名的烦躁。

原本他的计划不是这样的,他可以等隆安帝寿终正寝,遗诏如何草拟他可以完全掌控,可惜隆安帝自己作死,瞧上谁不好,非盯上姜宝瓷,他不得不提前送隆安帝归西,这件事虽然明面上他是为了助赵麟登基,但屠龙之举,终究也会在景元帝心中埋下一根刺,早晚是要拔出来的。

若在加上李澈之死,李家人从中挑拨离间,景元帝随时都会发作,他能不能保住这条狗命都两说。

他原担心以後自己不在身边,姜宝瓷会遇到麻烦,但现在看来,她并不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就算离了任何人,姜宝瓷也能过得很好。

刚要起身,忽见公主府的梅林中人影闪动,紧接着,一个身穿银红宝相花裙的女子从梅林出来,穿过一丛翠竹,沿着回廊小路,径直向大门口走来。

姜宝瓷出府了,没叫人跟着。

陆晏和身形一顿,又坐了回去。

目光流连地跟随着那道俏丽的身影,看着她在稀落的行人中逆行,沿着丹水河岸,似乎漫无目的。

夕阳西下,赶集采买的人开始往家走,沿街铺面有些准备打烊,姜宝瓷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无拘无束地走在路上,无端生出天地茫茫丶沧海一粟之感,竟十分不习惯。

她逆着人流,向一条溯洄而上的鱼,一直往前走,凭着直觉来到丹水河上的那座石桥,回想起陆晏和第一次带她出宫,那日的美好历历在目,不自觉拾阶走上桥头,在桥上驻足良久。

姜宝瓷不是傻子,她隐约能感觉到,陆晏和最近故意躲着她,是有事情瞒着她,恐怕是性命攸关,不想连累她。

陆晏和说他要去金陵做守备太监,是否也不单单是为了跟她一拍两散,而是想急流勇退。

最近她常常复盘,反思杀死隆安帝那日,行动是否太过草率,真的有那麽急迫麽?

二皇子又没有造反。

陆晏和遥遥望着桥上那个纤瘦的身影,舌尖又苦又麻,如鲠在喉。

末了,只得无奈叹息一声,认命般拿起一旁的大氅,搭在小臂上,起身下楼。

踱步来到桥边,却没有看到姜宝瓷的人,目光四下逡巡,发现姜宝瓷矮身蹲在桥栏下,鬼鬼祟祟往对岸瞧。

陆晏和走过去,把大氅搭在姜宝瓷身上,刚要开口,姜宝瓷回头见是他,眼睛一亮,随後冲他摇摇手指,伸手拽他的手腕,让他也蹲下,躲在自己身後。

陆晏和顺着她的目光往对岸望去。

就看到李羡之与张蕊珠在那里拉拉扯扯,最後往不远处一条小巷去了。

姜宝瓷站起来就要追,手腕却被陆晏和反扣住,陆晏和仰头问她:“做什麽去?”

姜宝瓷不明所以:“你没看到吗?他们俩这样,肯定是要行不轨之事啊,咱们快跟上去,不然晚了可就……”

“你要去捉。奸?”陆晏和反问,说话间也起身站直,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姜宝瓷笼罩其中,“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李羡之麽?”

“啊?”姜宝瓷一懵,脑袋绕不过弯来,“这跟我喜不喜欢李羡之有什麽关系,你没看到麽?”姜宝瓷着急地指着二人的背影,“这王八羔子拐带良家妇女呀,去晚了那姑娘就被他糟蹋了。”

“?”

疑惑间,陆晏和手一松,姜宝瓷把身上的披风一拢,牛皮小靴踩着雪,一阵风似的向那条小巷跑去。

陆晏和後知後觉,原来姜宝瓷是要去救人,不是因为拈酸吃醋。

他怕姜宝瓷有危险,连忙也跟过去。

这条小巷地处寸土寸金的皇城中心,与姜宝瓷的公主府隔了两条街,巷口有一眼泉水,水质甘甜清冽,因此得名“甜水井”。

李羡之这所宅院,还是他在内阁任首辅时,有官员为了升迁孝敬的,那官员瞧着也算老实听话,李羡之便随口应了,并没放在心上,这所宅子里栽了几株名贵牡丹,花开时他来赏过一回,後来就没再来过,更没跟祖父李廷弼说。

此时用来金屋藏娇,倒也合适。

李羡之面上笑得温柔似水,不停安慰着如受惊小鹿似的张蕊珠。

心中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张蕊珠给他做了外室,他倒要看看,那位把脸面看得大过天的张九远,会是个什麽反应。

恐怕就算再恨他,也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叫他一声“贤婿”吧。

但到那时,他应不应,可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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