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和夫君来送礼的,礼已送到,他还有公务要去衙门,我随他马车一道走,与三娘明日再见。”
程月圆又同宴会寿星薛稚清道别,後者得了堂兄的叮嘱,发帖子时便知道,因为也未多挽留,只笑着道谢,感激夫妻二人送来的礼物。
程月圆来到廊下,同闻时鸣并肩而行。
“夫君一路上想什麽这般认真?喊你都听不见。”
“衙门里的公事。”
“明日西市百兽展,三娘邀我去看,夫君在吗?”
“百兽展猫犬居多,也不乏罕见珍兽,卖家多是藩客胡商,不止市署,京畿衙门和金吾卫都会巡逻。”
闻时鸣转头看她,“看看可以,切勿伸手摸。前年常德郡王家的大公子,将手伸入笼中抚摸猎犬,被玄色长毛犬咬了一口,回去後畏光畏风,吞咽困难还恐水,整个太医署束手无策,不到五日就去了。”
“好吓人。”程月圆慎重地点头。
她在七连山曾见过的,被发狂的犬兽咬伤後变得疯疯癫癫的山民,从小阿耶就警告她和清江勿碰。
两人说话间,出了薛府私邸,登入马车。
此处近东市,闻时鸣先回理事堂,再让平康送她去西市的山货铺子,临别前,程月圆却问他要人,“我想要一个没有去过山货铺子的人来帮忙。”
“帮什麽忙?如何帮?”
小娘子神神秘秘,朝他招手,“夫君凑过来听。”
马车里又没有旁人。
闻时鸣莞尔,侧耳倾听,只觉小娘子说话的气息像春日柳枝,一拂一绕,撩得他耳廓发痒,她如此这般说了好大一通,流入他耳朵里的只剩下几个字眼。
“夫君听懂了吗?”
闻时鸣推测一二,“懂了,何时要?”
“待会儿平康送到山货铺子里先别走,我先问问程掌柜,说不准今日就要,再请他帮忙给夫君报信。”
转眼间,理事堂就到了。
程月圆挥挥手,“夫君去衙门吧,下衙了再见。”
山货铺子刚送走一位来买獐子肉的客人。
掌柜程宝金拈拈唇边胡须,笑眯眯在账簿上再记一笔,忽而听见马车蓬顶的铜铃铛声,擡眸一看,正是平阳侯府的马车,一位满身绮罗的小娘子还没等脚凳放稳,就利索地跳下车来。
“哎哟,少夫人,什麽风儿把您吹来了?”
“程掌柜好呀,上次在铺子里尝的獐子肉还不错,我还想要一些,铺子里有多少存货?”
程月圆熟门熟路地走进铺子里,掀开帷帽纱帘,一双妙目往货架上挂了鹿字小牌的那层看去,纹理分明的红肉干一条条,搁在竹篓里,已经不剩多少了。
“少夫人要什麽,哪里犯得着亲自来,只管派人说一声,小的给您送到平阳侯府就是了。”
“我恰好在附近,就过来了。”
程月圆转过头问他,“到底还有多少货啊?”
“除了货架上……”程宝金看看账簿,“应是还有一竹篓,小陈,都拿来给少夫人看看。”
夥计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从後堂抱出个竹篓,程月圆叫他铺开油皮纸,把所有肉干都一根根摆好,“我是要拿来送人的,得仔细挑选一些好的。”
她一根根看过去,这里摸摸,那里捏捏,不一时就挑走了好些肉条完整的,剩下些歪七扭八的零碎。
程宝金一听是送人的,便眉头一拧,拦下了要给她包装的夥计,“少夫人要拿来送人啊?不知是送给哪家?这批货都是卖剩下的,算不得很新鲜,不如等新到货了,我拿礼盒装好送到平阳侯府?”
程月圆将肉干放到鼻尖嗅,“我看挺新鲜的呀。”
“还有更新鲜的。少夫人初来乍到是不知道,皇城高门大户,哪家不是嘴刁的,做礼物还是新鲜的好。”
“我拿来寄送给荆城娘家人的。他们没那麽多讲究,这些我看着便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