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阿圆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闻时鸣将她稳稳当当地“载”到了净室门前。
程月圆洗去了一身脂粉和疲惫,再出来时,二更天快过了,若按着往常习惯,闻时鸣早该睡了。
紫檀雕花大床的罗帐还勾着,他换了一身寝袍,鬓角犹带几分湿意,静坐在床弦边。沧澜馆还有别的净室,等不及她出来,先去沐浴了却又不急着睡?
程月圆觉得古怪,瞧他一眼。
闻时鸣也在看她,看小娘子白里透红的脸颊,看她到罗汉榻上,抖一抖薄被,将腰腹盖好,又拉高了衣袖和裤腿,露出手腕脚腕,像个小火炉似的散热。
既不问,那就再说。
他吹灭烛台,整个里间陷入昏暗的那一刻。
“夫君,夫君。”
“嗯?”
“你今夜有什麽公务要忙到这麽晚才回来?是不是跟上次拜见那位林大夫有关的?”
“今夜临时得到消息,提前动手了。”
“那……把谢家子女都带出来了吗?他们现在藏在哪里?会不会有官府的人在四处追踪他们?”
程月圆只见载着谢家子女的马车冲破重围,彼时未到正式夜禁,街上行路人少,坊门未闭,马车出了太平坊後如何,她无从知晓。即便她逃脱了去仁心堂换装,也不敢跟林大夫打包票说孩子们安全无虞了。
“带出来了,在太平坊丶兴化坊丶长兴坊都各安排一辆马车轮换,甩掉追兵後,藏在了……”闻时鸣话音一顿,“藏在夫人也去过的地方。”
闻时鸣只拣她最关心的部分说。
程月圆疑问:“我也去过的?哪里?”
“修谨上次庆生用的私宅,正在麓园旁边,过两日等风声过了,就安排他们与林大夫见面。”闻时鸣斜靠床头阑干,视线适应了昏暗,望向绿玉席上的人影。
小娘子无声振奋,两手似在虚空中挥舞了好几下,“我也能跟着去吗?薛公子娶妻没有呀?家中有没有和我同辈的女眷?林大夫是谢御史前妻,子女被劫走了,她这里肯定会惹人怀疑,要想个周全的时机。”
程月圆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闻时鸣那边静了一会儿,声音轻缓下去,“夫人不困,我却累了,要不要过来这边慢慢商量?”
程月圆连连摇头,想起来他看不见,又道:“夫君累了快快睡吧,白日有空再说也一样。”闻时鸣的床褥太软了,等下她听着听着睡着,翌日尾龙骨又发酸。
她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似乎听见他无奈地笑了一声,继而是床帏落下,夏夜静谧而悠长。
程月圆睡醒了还是酸,但酸的是肩膀。
是伏在树梢上太久导致的。
里间窗扉半开,看天光像是已经亮许久了,绮月靠在窗下,一手拿着她昨夜胡乱丢下的中衣,一手拿绣花针,在给她补袖口破损的地方,见她醒了,忙让云露端来洗漱用品和早膳。
“还没问娘子,这袖口怎麽弄破的?”
她觉得纳闷,外边衣裙好好的,里头却勾丝了。
程月圆含着一口香茶,两颊鼓鼓地漱口,伸手去翻看那衣袖,娇贵的锦缎勾出丝线。
入夏了後,绮月看她多了满府乱散步的新习惯,刻意给她衣裳里里外外都熏上了能驱蚊虫的熏香。
昨天夜里,老树上蚊子小虫太多,她刻意把黑衣衣袖解开,抽出里衣袖子来想看看有没作用,结果熏香味很淡,没有什麽作用,许是那时勾到树皮树枝。
程月圆对着白瓷缸吐出香茶,“我不记得啦。”
她又看袖子快补好了,把脸凑过去,“绮月给我涂那种冰冰凉凉的香膏,我的蚊子包好痒唷。”
绮月这才看到她颊边红点,“哎!好毒的蚊子。”
荣国公府邸里。
蔺弘方眼底一片乌青,正在听属下禀告搜查的情况,“禀告世子,我们的人在长兴坊跟丢後,已经散开四处巡查了,後来到夜禁时分,叫开坊门又耽搁一些时机……是以至今,至今都没有找到马车的踪影。”
属下低着头,大气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