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人近期行为越来越嚣张,都快把她的永乐苑当成睡觉的客栈。
“让人盯着,明日爹下朝後立刻通报我。”
她不能再继续糊涂。
*
月色像是隔着一层纱,朦朦胧胧笼罩在雨夜。模糊成团的黑影随着风声簌簌作响,主道路上空无一人,偶有几家屋檐下挂着的红灯笼散发出幽幽的光。
深巷里一角骤然发出几声尖叫,有人低声叱骂,跑出来两只脏乱的野猫。
“公子,目前联系不到先生。”羽书撑着伞,微躬着背,馀光瞥向矗立在身侧的男人,心口发紧。
前几日公子直接了断逼他二选一,直言给他最後一次机会,若不完全尊他命令,就滚回先生身边。
羽书知道,梁晏承在意的是许柚的安全,他其实从未厌恶过那个女子,只是她太过左右公子的情绪引得先生不满。但真要选,他这条命一直都是公子的,羽书知道他的底线在哪。
梁晏承眼底闪着寒光,嗓音像掺了冰锥般冷厉,“前几日他的行踪盘查清楚没有?”
“属下只查出先生自一周前便不知所踪,至今各处也未收到回信,但不确定先生是否在有意躲避消息。”
梁晏承顿了许久才开口问:“长公主府呢?”
羽书心底震撼到极点,与长公主府有何干系?
“他。。。。。。或许会在那里,差人去查。”梁晏承忽视掉他眼底的困惑,眸光望向漆黑的巷尾。
若非必要,他不愿让人去查长公主府,那毕竟是舅舅厌恶的地方。
可舅舅一再违背他的底线,许柚又不肯说出那日被绑的细节,每谈起就囫囵的糊弄过去,让梁晏承不得不怀疑到舅舅身上。
梁晏承:“这事要做得隐蔽,查清楚他的路线和许小姐行动有没有重合,都哪几日出现在公主府。”
羽书提起的心还没来得及放下,怔怔道:“公子是说先生亲自。。。。。。可他只是个弱书生。”
“呵——”梁晏承冷哼一声,眼底划过一抹讥讽,“书生?只那些手段怎麽可能到现在这地位,羽书,你太信他了,即便你跟在他身边这麽久,也从未真的看透过他。”
羽书哑口无言,他无从反驳。
“属下明日一早便差人去确认。”羽书忍不住辩驳,“先生怎麽会和公主府有干系?”
梁晏承嗤笑一声,嘲讽道:“我同他相认也不过数年,自然也不清楚他怎麽想的,总归是他自愿的。”
会念书的人去私塾教书完全够生存,或是账房先生丶替人抄书丶书信哪个都够养活自己。不过他心确实够狠,能轻易卖了他换银钱,会走上那条路不过是他的选择,可以轻而易举的享受富贵人生。
梁晏承发现的时候心底甚至从未生出多馀的情绪。
毕竟早已从心底剔除出去的人,他根本不在乎。
羽书怔住,沉默地站在原地,先生和公子之间似乎总有一丝隔阂。
“办完这件事後,你去平安当铺找掌柜,告诉他,你要买一枚龙凤玉佩,他会带你去见一个人,你将人带出来藏到城西院子,我戌时二刻左右去寻你。”梁晏承沉声吩咐。
羽书擡手抹了把脸,“是。”
“那明天白日里?”
梁晏承想起躲了数日的人,按了按眉心,“白日不出府。”
“公子这几天出来的时间是有点久。”羽书大着胆子调侃道,没了方才那股子拘束。
眼前浮现出许柚嗔怒的杏眸,梁晏承心底划过一抹暖意,冲淡了几分肃杀之气,他抿直嘴唇,冷冷道:“她也是你能编排的?”
羽书心底喊冤,他可是一句许小姐都未提。
梁晏承又交代:“往後一切行动以她安全为重。”
“是。”羽书微微拉长语调。
梁晏承眉心蹙起:“。。。。。。”
羽书挺直腰,脸色表情认真起来,“我已选择公子,往後定以许小姐安全为重。”
手背滑落几滴雨水,梁晏承指腹轻轻摩挲片刻,缓缓开口,嗓音鲜少的带着一丝温柔:“她是个单纯又善良的人,连动物都从未伤分毫,不论我们在做什麽事,也不论过去发生过什麽,都与她无关,也不该让她受牵连。”
羽书眼底划过诧异,表情更加严肃。
“羽书,我自十一岁便认识她,在她身旁,她。。。。。。她一直待我极好,我不过一个侍卫,却在一个世家嫡女身上获得那般尊重。也许你不懂,但若要我选,一切都没她重要。我厌恶之前的一切试探,更厌恶别人拿她威胁我。”
“你可懂我的意思?”
是从未想过的一段推心置腹的话,羽书觉得自己好似离梁晏承近了几分,稍微能看清一点这个人。
起初便知许家小姐的重要,但今日羽书才真的确定,若先生和许小姐二选一,公子大概会毫不犹豫选择许小姐,就如他现在所做的。
羽书弓着腰,举着伞行了个不太规范的礼,语气严肃,“请公子放心。”
“过段时间我会安排你进府,你替我守着她。”
他嗓音含着一丝哑意,“日後我可能要时不时离开一段时间,你帮我盯着,莫叫人伤了她。”
羽书不解公子何意,但却听出他的不舍,“是。”
“回罢。”
好半响,羽书擡起头,只看到那人远去的背影略显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