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之!”李珣满面惊愕,坐起身一把扶住她,“你——你这是……”
沈念之一边强忍龇牙咧嘴,一边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扯住李珣的领子,将唇贴近李珣耳侧冷冷说道:“殿下想要杀我,大可不必如此兴师动衆。”
李珣忽然一把握住沈念之抓着他的手说道:“我并没有,你也看到,这箭朝我而来。”他眼神真挚,沈念之一下看不出真假,但此刻此地不宜久留,她受了伤,李珣一把将她捞起扶住。
临走时他瞥了一眼那插在柱上的箭矢,心脏砰砰直跳。
这箭……明明应当是他来接的。
“殿下,快走!”侍从惊叫着冲上来,将二人护住。李珣抿唇不语,看着沈念之的脸色,眼底闪过一抹难掩的复杂与沉凝。
她是怎麽恰好出现在他身边的?
又怎麽恰好在那一瞬扑倒了他?
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另有安排?而他原本为自己设下的“苦肉计”,竟然莫名被她抢了去。
更要命的是,她还真受了伤。
顾行渊此时也带着人护着苍晏和李珩冲了过来,眼见沈念之靠在李珣怀中丶面色苍白,一手死死捂着手腕。
苍晏向上前,却被顾行渊给推开,狠狠瞪了一眼意为警告,来到李珣身边说道:“殿下,还是我来吧。”李珣还没来得及反驳,沈念之整个人已经被顾行渊一把拉过抗在肩上。
“先送医!”他吼道,眼神沉如深井,径直冲出乱局,朝王府後院太医房方向奔去。
“不!我要回府。”沈念之不想在齐王府多逗留,顾行渊也只好又拐了方向。
身後,齐王披着衣袍立起,衣袖上染了几点血。他望着那远去的背影,久久未语,直到侍从低声道:“殿下……您没事吧?”
李珣收回目光,淡淡一笑:“本王无恙。”
“沈念之。”
他喃喃念出这个名字,眼神一寸寸变深。
顾行渊一路疾驰,他黑着脸,一言不发,。
来到马车前,霜杏掀开帘子,顾行渊一把将沈念之丢了进去,沈念之靠在榻上,额角细汗涔,脸色泛白,疼得几乎动弹不得。
“你能不能轻点?!”她咬牙切齿。
“你还知道疼?”顾行渊一低头,语气冷得像雪,“冲上去救人的时候,我看你挺勇的,是不是想因为救驾有功,回头跟圣上讨个郡主头衔。”
“我呸。”她气笑了,“顾行渊,你是不是疯了?我沈念之像是为了讨个破头衔连命都不要的人?我那是……绊了一跤……”
顾行渊盯着她,良久,冷冷吐出两个字:“蠢货。”
沈念之倚靠软榻,手腕肿得发青,指节还隐隐颤着,面色苍白却眼波潋滟,一副娇弱中带刺的模样。
沈念之忍了忍,忽地轻轻“嘶”了一声,皱眉蜷了下身子,“顾大人,我好疼……”
顾行渊眼角一跳,头也不擡:“忍着。”
她声音轻哼到几乎被车声掩去,却带着一丝微不可闻的颤,她缓缓擡起受伤的左臂,雪肤玉骨,腕间肿得明显,像瓷白胚胎上被谁按出的一团胭脂印。
“大人~”
“你不是喊痛喊得挺有劲?”顾行渊眉头轻皱,却还是从怀中取出一小瓶跌打损伤的药膏,随手丢给她。
沈念之接过来,眨了眨眼,无辜地抱怨:“右手废了,左手使不来,还得有劳大人。”
顾行渊不为所动。
她顿了顿,忽然低低叹了口气,语气里透出点薄凉:“果然,顾大人如此狠心,倒也不是多善良之人,冷情寡义,更不懂怜香惜玉,是我看错了你。倘若是苍晏在……”
此话一出,顾行渊黑着脸,擡脚上了马车,从她手中拿过药膏,看了她一眼,语气依旧冷硬:“胳膊。”
药膏在他指腹被轻轻推开,触在沈念之肿胀的肌肤上时,顾行渊动作一顿,指尖微微发烫。
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清甜不腻,混着夜里的雨气,更添一丝撩人不自知的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