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杏小心地看了她一眼,小声道:“小姐,要不咱们服个软?”
沈念之手一摁:“我都登门丶送吃食丶堵人丶翻墙了,这还不算服软?!”
霜杏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说了句:“您知道的,侯爷想听的是什麽。”
沈念之愣在原地,沉默不语。
她坐在院中的桂花树下,风吹动枝桠,花影斑驳。她捏着扇柄,心像被谁轻轻敲了一下,又一下。
她回忆着顾行渊曾一遍遍地问:“你愿不愿意嫁我?”
她曾笑着推开他丶绕开他丶敷衍他,却不知,原来那一句“愿意”,对他来说,比所有温柔都来得重要。
她一言未发,身形未动,心,却已悄悄走到了他身边。
秋阳落在她鬓边,金色斑驳,她指尖却一点点攥紧了帕子,心头像是堵了一团什麽,说不清是懊恼,还是委屈。
霜杏站在她身後,小心地开口:“小姐,您这些日子做的……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她忽然开口:“我是不是太不把他说的话当回事了?”
霜杏不敢答,只默默看着她。
她喃喃自语:“他说想光明正大娶我,我却只想和他偷欢。”
“他说想让我自己开口答应,我却一句都没说。”
“他说怕我後悔……可我从没告诉他,我不会。”
她坐在桂花树下,望着树叶沙沙,心却仿佛一寸寸往下沉。
脑海里浮现的,是顾行渊那天离开的背影,是他从屋里走出来,冷着脸亲手把她扛出门的动作,他是认真的。
顾行渊独坐在书房内,案几上卷宗堆叠,他却神思不属,许久未翻动一页。
直到夜风透窗,他才缓缓合上最後一份案牍,指腹揉着眉心,眉宇之间写满疲惫。景松端了茶进来,见他这副模样,欲言又止。
“说吧。”顾行渊低声道,嗓音有些哑。
景松想了想,还是开口:“大人,沈娘子……这些日子都未再来过了。”
顾行渊手指一顿,没应声。
景松继续道:“听霜杏说,沈娘子近来滴酒不沾,就连最爱的梅酒都不碰了。她的饮食也极为讲究,每一道都要问材料丶问用料分寸,连街边小食都不肯多看。”
他说着顿了顿,“这不像是沈娘子的作风。”
顾行渊唇线绷紧,眼神深了几分,良久,他轻声自语道:“她……向来无拘无束,何时这般小心过了?”
他心头忽地泛起一丝不安。
明知自己不能太快回头,可思念终究压不过那点执念。
他终是坐不住了。
翌日一早,他着了常服,拎了些从西市带回的清补药材,借口要与沈淮景议事,亲自登门晋国公府。
顾行渊才踏入正厅,还未等通报入内,忽听厅中传来一道暴怒的呵斥:
“你还想瞒到什麽时候?!”
那是沈淮景的声音,怒意之下竟略带颤意,犹如胸腔积压已久的雷霆骤然劈落。
顾行渊脚下一顿,心中倏然一紧。
他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药包,眼神一瞬间沉了几分。霜杏从回廊处疾步奔来,见是他,神色一惊,低声唤道:
“顾……顾大人?”
顾行渊擡眸看她:“是出了什麽事?”
霜杏咬了咬唇,欲言又止,脸上带着几分慌乱:“小姐……小姐她被老爷知晓了。”
“知晓了什麽?”顾行渊语气陡然低沉。
霜杏怨恨地瞪了顾行渊一眼,埋怨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