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给我记好了,若有一日你移情别恋,或是纳妾宠妾。”
她俯身,眸色凌冽,字字沉稳:“我会亲手杀了你。”
那话说得太轻,却透着一种近乎残酷的认真。
顾行渊一怔,随即笑了,眼尾却泛了微红。他未言语,只是缓缓解下自己腰间佩剑,剑鞘未出,仍寒气凛凛。
他将剑双手奉上,擡眸凝视她,一字一句道:
“你若哪日觉得我变了,违了心丶负了你,沈念之,你可以亲手取我性命。”
他望着她,眸色沉静如夜,语气却低沉如誓:
“此生此世,绝不负你。”
沈念之盯着那柄剑半晌,又开口问道:“成为你的妻子,需要做什麽?”
顾行渊一愣,眼神软了下来,他握住沈念之的手说道:“成为我的妻子,你只需要做你自己,我想让你,自由自在。”
“我没给人做过夫君,但是我会为了你去做一个好的夫君,曾经……”顾行渊想到上一世,忽然笑了,上一世沈念之自从沈相倒下後,有太多不得已,很难看到她发自内心的笑,他只觉得心痛。
“曾经,我觉得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永远不可能,可我也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我就是想让你快乐。”
沈念之忽然怔住,她没想到顾行渊会这样说。
“我愿意嫁给你,顾墨怀。”
消息传至长公主府时,天色正好,庭中新开的桂花香味扑鼻。
长公主听闻顾行渊与沈念之已定婚约,且沈念之已有身孕时,手中的茶盏差点一抖落地。
她怔了一瞬,旋即喜得眉眼开花,拍着案几笑道:“好啊好啊!我原以为墨怀那小子一本正经,谁知竟是个藏得深的!这回好了,本宫要当姨奶奶了!”
她一边吩咐内院准备贺礼,一边对着苍晏打趣:“你那位兄弟,平日冷得跟冰块似的,动起手来倒是比谁都快,我以前总想着,想着要为他张罗一门好亲事,这样不辜负他母亲,如今倒是不用费心了。”
苍晏听得面上含笑,拱手应道:“母亲放心,墨怀既认定了人,便不会负她。”
长公主笑意更深,眼中竟含着几分欣慰之色。
没过几日,这件事也传入御前。
圣上听闻晋国公府即将与拓安赫连氏结亲,特召顾行渊入宫问话。
顾行渊坦然认下,圣上听後沉吟片刻,便赐下亲书“百年好合”四字,并命太医院亲自遣御医定期为沈念之诊脉,又赏赐了成衣铺丶金银丶上等绫罗二十匹作为贺礼。
圣上还对左右大臣戏言:“朕原是怕他是个木讷的,倒没想到这回落得比谁都快,还做得极为周全。”
群臣皆笑,纷纷送上贺表。
而此事最震动的,莫过于赫连哲图。
他身为拓安大都护,手握赤羽军,对顾行渊宠爱非常,得知此喜後,当即遣人送信入京,自己更是亲自带着厚礼赶赴昭京。
赫连哲图一身戎装未解,下马便入晋国公府,带来三十六样纳彩聘礼,金银器皿丶珊瑚夜明珠丶两江雪锦丶凉州蜜酒丶驼绒织毯,还有赤羽军最精锐制的金雕鞍一对,说是给未来的曾孙子孙女用的。
沈淮景素来端重,此番见赫连哲图亲自登门,寒暄毕便郑重设宴款待。
当晚,两家于堂中议婚。
赫连哲图朗声笑道:“咱们便依照朝制办上一场体面婚事。”
沈淮景点头:“理应如此。”
二人当即请了钦天监择吉,选定九月初八为大婚吉期,此日“天德合德,宜嫁娶纳采,天赦开门,吉星入户”。
沈家聘礼由侯府三日前送达,聘金依大昭旧制,列出六礼:纳采丶问名丶纳吉丶纳征丶请期丶亲迎,一应俱全。
晋国公府上下动员,内院重新粉饰,沈淮景亲自过目嫁妆清单,三金六银,绸缎百匹,玉器首饰一应俱全,嫁妆车队也是浩浩荡荡,昭京街头百姓皆驻足观之。
长公主更是遣宫中女官教导沈念之宫礼与婚仪,又命人裁制喜服。
圣上赐下册封诏书:“钦此,封沈氏为诰命诰人,配赤羽侯顾行渊。”
御前内库也赐下一对双麒麟金炉丶一方蓝田玉佩,取和鸣之意。
大婚之日,九月初八,秋色正盛,天朗气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