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并不是很想笑,但那声儿从喉间溢出,他根本抑不住。
“宋云澜,你怎地如此的天真啊?这种时候,你还有资格同我谈条件?”
宋云澜:“我是求你。”
宋云眠:“求啊?那你跪下,舔我的鞋。”
宋云澜没有任何犹豫地跪了下来,低下了头,竟真的舔起了宋云眠的鞋面。
中宫那些看着他长大的老嬷嬷心痛不已,纷纷将头偏了过去,不忍心再看。
“够了。”
宋云眠看不得母子情深的样子,特别是宋云澜和皇後。
他提脚,踹向宋云澜的脸,一下又一下。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样多的人因你们悲苦一生,有些早早就死了,怎麽你们还活着啊?”
“这天,是不是瞎了啊?”
宋云眠没有服用任何药物,可他还是一日疯癫过一日。
“来人,送二皇子和皇後去地底下和阎王爷喝茶吧。”
吴庭善,你活着又如何?
小辈一个接一个死去,家虽在却早已残破不堪,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银盾军亲自灌药,下手是又快又狠。没多大点工夫,药汤已经灌入到宋云澜和皇後的肚子里。两个人都没闹,宋云眠喜欢这因绝望认命而生的安静。
“二位,好好享受死前的时光?”
宋云眠话毕欲走,提步时,目光扫见中宫里的老嬷嬷和内侍卫大都眼湿湿,静滞了数息,随後勾了勾唇,“既是这般忠心,就随着他们去吧。”
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人帮着皇後毒害他的母亲?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
张祺远占了明月关,他不主动出战,宁东军如何叫战他也当没听见。如今僵持了好些时日,时间从四月滑到了五月初。
季与京也不着急,现如今後方有城池能休憩各种物资补给也有保证。再加之各区域捷报频传,他心更是安平。
耗,在他看来,就是在给时间将士们休养蓄力。
岂料,一夜之间形势陡变。
宫里传来消息,二皇子和皇後被太子毒杀,死在了中宫。同时死去的,还有在中宫待了许多年的老嬷嬷和内侍。
宋云眠越来越疯了。
远在南部的宋云彦听到这消息,立马啓程去岭东见了林青黛。
他抵达那会儿,是晨早。
林青黛正在花厅用早膳,五月春意浓盛,她越发喜欢待在门和窗都能够被推拉开来的花厅了。
她看到“擅离职守”的宋云彦,指责的话她是一句没说。只因知晓他大抵是知道帝都之事儿了,救母心切。
宋云彦坐定,她才首度开口,“四哥想出兵讨伐太子?”
说话间,还亲手盛了碗汤推到他的面前,是真将宋云彦当哥哥看待了。
宋云彦:“可以吗?他已经疯了,我担心娘亲。”
“我已经没有别的愿望了,只想将娘亲接来南部。她要日日能和卓姨耍,定是欢喜的。”
林青黛:“你先喝汤,缓缓情绪。”
宋云彦:“……”
他缓不了一点,但黛黛的话他必须听。
当即端了汤喝。等一碗汤见底,他是真的舒服了许多。
其间,林青黛也没闲着,将自己的那碗热汤也喝完了。喝完,才细说此事。
“你可以随军回去,但不能让外界知晓。”
“为何?”
“你都说宋云眠已经疯了,你若是高调返回帝都,可能贵妃娘娘等不到你去接她了。”
若她猜得没错,吴庭善未死的消息加速了二皇子和皇後的死亡。同样的,宋云彦的异动也可能会刺激到他。
本来,他可能都没想到贵妃娘娘。
因为贵妃太静了,静到让人察觉不到她的存在。如她先前说的那样,波云诡谲的内廷,贵妃娘娘也很好地保全了自己。
这是大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