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迷迷糊糊睡去,梦境中又是这些。
烽烟灼目,他在烟雾深处朝她笑。
那笑容明亮肆意,春阳不及,是她在他少年时都没有见过的。
“季辞。”
林青黛含糊呢喃,与此同时,有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寒夜漫长,唯有她的泪是热的。
孤云城
过去几日,城中仍时不时地有冲突发生。但都囿于小范围,很快被宁东军平息。
季与京以平民之姿护佑岭东万民的声名早已名扬万里,他虽以战占了孤云城,但他说不扰民,孤云城的民衆便愿意信他。大部分甚至觉得孤云城在季与京手中,他们可能还过得更好。
总而言之,孤云城虽然易主,但城内状况还算和顺。
可季与京的神识仍未全然清醒。
有时候看着醒了,目光却是迷离的,水雾浓盛。
这些时日,他和宁东军一衆高层都住在璟芙客栈。
孤云城有名的,雅致又安宁,极适合养伤。
第八日晚间,季与京才算好些,勉强能够坐起。喝了些排毒药汤,他的思绪又清明了些。
“我这样几日了?”
好几天没说话,他的嗓音粗哑得厉害,仿佛被砂石磨砺过一般。不仅如此,每咬出一个字,嗓子眼都疼得很。
从新回他,“算上今日,都第八天了。老大,你这次真把我吓得不轻。”
“还好这回陆老跟着。”
那闲散的丶一块饼够他撑三天的陆大夫自从跟着林青黛,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事业心也上来了。用他的话说:六十岁,正是当打之年。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和几个同爱药理的老头子唠嗑就是在读书研究药物。
这回因作战需要,季与京找林青黛要了人,他也是乐呵呵地跟了过来。
也幸好跟了过来。
不然这火急火燎的,上哪儿找能应对偏门毒药的大夫啊。
“霍家果然阴狠,箭上有毒的,一般人遭此毒顶多撑两日。”
季与京肉身强横又经陆老施救都耗了这些时日才清醒,此毒凶险由此可见一斑。
老大醒了,从新明显很兴奋,话多得很。
然而季与京只听进去了那句“都第八天了”。
八日?
那黛黛应该收到平安信了?
再休息两日,他便能回家了。剩下的事儿,等年过完再说。这是黛黛嫁到岭东的第一个年,很重要。
思绪跌宕,季与京显得有些晃神。
从新终于看出来了,话音戛然而止。
“……”
说了半天,老大怕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片刻後,季与京自己回过神来。
他对从新说,“扶我去外面坐坐。”
“透透气。”
从新:“等着。”
话落,竟从外厅推了辆四轮小车进来。
“陆老说你有段时间没法正常行走,让我们给准备辆代步车。”
“怎麽样?花了我几两银子呢。”
季与京:“……”就这咋呼样儿,哪儿像个身经百战的将军?
从新撑着季与京坐上了车,他推着车朝外厅而去。抵达,他去开了扇窗。冷风漫入,拂向季与京,他当真是清醒了不少。
还没坐够半盏茶的工夫,陈斯年和宁洛吉相偕而来。一进门就看到季与京,不由面露喜色。
“将军,您醒了。”
“我这颗心呐,总算能安稳了。”
季与京看向他们,眉眼柔和,“辛苦各位了。”
陈斯年:“自家兄弟,说这话做甚?论辛苦,将军才是最辛苦的。”
季与京笑了声,“坐吧。这客栈,倒是不错。”
“是啊,价格也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