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万刃阁尊主仍如上次那般,面带银色罗刹,稳坐于大殿之上。
两旁道路皆放置着熊熊的烈火,炽盛的火蛇不觉让人心生恐惧。
虽然此时整个大殿,看似只有尊主一人,可雪溋却敏锐地察觉到,此间高手林立,他们那些人都在暗处隐隐地盯着她。
今日的事,雪溋心中虽然有了些许猜测,但此时的她还是不得不对着那坐于高位的尊主俯跪行礼道“雪蚕参见尊主。”
而万刃阁尊主受了她的礼後,却迟迟不叫她起身,他只是那般冰冷地打量着她。
就这样,僵持半响,他才似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随着他的示意,一名女子突然被人从侧旁的房门带入大殿。
而雪溋看着来人慢慢走近,见她安然无恙,心里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边,江雪月见到雪溋的第一眼,眼泪立马就像止不住一般,从眼眶中溢出。
她也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还会再见到阿萦。
见着她们二人姐妹重逢,热泪盈眶的场面,那尊主似乎并未有过半分动容,他只是那样不紧不慢地起身,而後居高临下地对着雪溋说道“今日发生的事,你无需多究。”
说完,他顿了顿,继而又冷冷地说道“你只需知道,如今你俩的任务已经完成,本尊也已给江雪月赐下解药。”
雪溋自是知晓,这万刃阁尊主的话不只是明面上那麽简单,她就那样默默地跪在地上听着这尊主接下来的话。
“按照万刃阁的规矩,本尊会放你们离开。但你们要知道,你们终究是万刃阁的人,只要阁中再次传召,务必要前来效力。”
虽然尊主此言,仍代表着她们无法彻底脱离万刃阁。
但基本走到这一步的人,之後都没有再被万刃阁传召过。
所以,于雪溋而言,这无疑是,她与江雪月的新生。
她们终于苦尽甘来,终于能够堂堂正正地从万刃阁走出去。
可猛然间,她又想到了沈檐,想到那个她被绿枝劫持时,啼哭不已的孩子,雪溋就不自觉地心中一抽。
她是想过离开王府,但她以为是之後某个平静的一日,自己悄无声息地消失于岐王府,而不是像今日这般大张旗鼓地因刺客来袭而坠崖死去。
虽然,她已经猜到了今日组织这番安排地目的,但此刻尊主也下了令,她也不能再言其他。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起身,而後拉过一旁江雪月的手,向外走去。
却不妨,就在雪溋即将踏出殿门的那一刻,那高高在上的尊主看着她俩离去的身影,又蓦然开口道“雪蚕,你要记住,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说完,他似乎意有所指,一字一句无比慎重地说道“岐王那样的人,不是你这种的身份可以去高攀的”
雪溋听闻他这似曾相识的话,猛地回过头,看着万刃阁尊主眼里的森严寒意,她突然身行一震。
在这一瞬间,她好像意识到了什麽!
而身旁的江雪月自然察觉到她的异样,但此时的境地不容她们出任何差错。
所以她暗地里悄悄握紧了雪溋的手,而後在雪溋满脸不可置信的情况下,连忙拉着雪溋快步向外离去。
这边,两人出了万刃阁,经过白日的这番折腾,此时已然日落西山。
落日的馀晖斜晒在人面前,雪溋感受着这光影的温暖,想起刚才的事,不觉有些许恍惚。
而身旁的江雪月看着雪溋这般,心中微涩,但她还是上前抱住雪溋道。
“阿萦,你别这样,哭出来吧,哭出来就会好的。”
可雪溋见状,只是轻轻地拉开了江雪月的手,而後微微摇了摇头,似在安慰自己一般喃喃自语道“没事,我早就知道,我与他是不可能的,这是本就注定了的事。”
见雪溋这般说,江雪月眼中有过不忍。
但一想到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她也只能希望,阿萦真的可以忘记那个男人。
毕竟像沈檐那般惊才卓绝的人,哪个女人又不会心存向往呢?
就连江雪月这般为仇恨而活的人,都有过片刻的心晃。
只不过,沈檐于她无意,而她也在见识过沈檐的凶残後,那份绮念也慢慢转化为了恐惧。
可如今见阿萦这副样子,她又不由有些害怕。
毕竟她看得出来,阿萦似乎对沈檐动了真情,而且沈檐也对阿萦极好。
毕竟男女之事上,一厢情愿并不可怕,最怕的就是两情相悦,从而永生不忘。
这边,就在江雪月还在沉思之际,雪溋突然趋步向外行去。
江雪月见状,眉心微蹙,而後连忙上前追去“阿萦,你去哪儿?”
雪溋见她面上的焦急,沉默了敛了敛眸中的悲痛。
良久她才再次擡起眼,深深地看着江雪月,面色无比平静地说道“你是我阿姐,一辈子都是。只是我说过,待你蛊毒尽解,我们两不相欠。”
江雪月闻言一怔,她以为那日雪溋说的只是气话,可如今过去这麽久了,雪溋居然还是这麽对她。
“阿萦,我知道沈檐这件事上是我对不起你,我当时是用玉石俱焚的方式去毁了杨氏。可是,阿萦,你能理解我那时的处境吗?我真的已无它法,才会那麽做的。”
说这话时,江雪月的唇角划过一丝鲜然的苦涩“阿萦,你说过永远都不会丢下我的。事情败露的时候,我甚至想过去死,是阿萦你拦下我的自杀,也是你为了我才再次去沈檐身边完成任务。”
说到这儿,她擡起头,对着雪溋无比决绝地说道“如果阿萦,你都不要我了,那我活着还有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