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语说了今日有朝会,卫王天不亮就上朝了後,崔兰愔问了府里还有多的马车,忙叫他去准备了,说她要进宫去看陈太後。
不言听了过来,没叫艾叶跟着,他和不语一起陪着崔兰愔往宫里去了。
因着没得陈太後的允许,是在宫门口现使人往陈太後宫里递的信儿,不过宫门守卫知道不言是卫王府的,崔兰愔又往陈太後宫里去过三趟了,态度上都很客气。
没多会儿,是钱和亲自过来接的人,老远他就堆起了笑:“太後早上起来还念叨上回二小姐陪她用饭香呢,正犹豫要不要请二小姐进来,不想二小姐就来了。”
“我是想常来,就怕扰了太後清净。”
“二小姐只管来,太後只有高兴的。”
一行说笑着往里走,身後的宫卫们心里都有数了,这位崔二小姐在陈太後那里真的很有脸面。
进到殿里,已是另一番景象,换了琉璃窗的殿里亮堂堂的,再不是先前的灰暗沉闷。
她给到陈太後见礼後,也不用人让了,自动坐到挨陈太後最近的锦凳上:“太後这阵子晒日头了吧,瞧着气色都好了呢。”
提起这个,夏姑姑和高姑姑看她的眼神温柔的都能挤出水来:“天天都晒呢,不光屋里晒,还往廊下晒了,太後一想躲懒,我们拿出你那些话,她就去了。”
陈太後却不肯承认:“别听她们编排我,我哪回都好好晒了。”
崔兰愔下意识地拿出了哄惯谭氏的语气:“谁家的老夫人这样好呀,原来是福宁宫里的……陈太後。”还好她最後记起来,没说成“陈老夫人”。
不过殿里光顾着笑,没谁注意到。
陈太後佯怒道:“这丫头,竟当我是小孩子哄了,该打。”
崔兰愔伸出手,鼓着嘴:“给你打,哄你还要挨打,唉!”
陈太後气不过,伸手在她脸上轻捏了一记:“就没见哪个姑娘家似你这麽皮实的,要是生成个小子,必是上房揭瓦的好手。”
待上了茶点,陈太後问:“遇着事了?”
崔兰愔将那天离了福宁宫後被顺嫔叫去和之後所发生的事拣重要的都说了。
“吓到了吧?”陈太头摸了下她的头,“真是个实诚孩子,这是来提醒我当心麽。”
“太後,端王康王那里必会记恨表叔,到时别再牵连了太後,太後往後别叫我进来了……”
“怕甚,与其瞻前顾後地活着,还不如先痛快了,该来的到时接着就是,让他们记恨好了。”陈太後浑不在意,难得夸了卫王,“到底在我跟前长了那麽些年,还是有些类我的。”
崔兰愔这会儿也真觉着是这麽回事了,卫王同陈太後就没怕的。
正说着话,齐安回来学话,说今儿的大朝会宣宁帝大发雷霆。
昨儿卫王府长史告到宗人府,因事情太过重大,宗令不敢自专,今早就带了卫王府长史上朝,却是端王私下想纳崔氏女,要知道崔氏女可是卫王的表侄女,那是错了辈分的,端王这样要置兄长和礼法于何地,还不止这些,端王送到崔府的物事中有支五尾金凤簪,这可是太子良娣才能戴的,端王明显逾制了。
崔家同崔氏女一向知礼守分,这回受惊不小,往康王府退回了东西後,崔家女到卫王府里禀了卫王,说往後不能孝顺表叔了,执意要入了坤道,劝不得後卫王只好暂时说服了她留在卫王府里修道,好好的贵家嫡女竟被逼到如此地步……
齐安绘声绘色讲的那叫一个生动,若不是她自个儿的事,崔兰愔都要觉着他讲的是话本子里的故事了,崔氏女那叫一个可怜可悯孝顺贞烈,想到她同卫王对着砸的情形,她很是汗颜。
她现在对卫王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竟是在耿大有回话後就有了这样的算计。
她看向陈太後,陈太後也是一脸震惊,“陛下怎麽说,朝臣们都什麽反应。”
齐安回道:“陛下震怒後,劈头盖脸就给端王训斥了,说端王还不是太子呢,就敢这样没兄长没礼法,真封了太子是不是他这个父皇也不在他眼里了,若不是李首辅带着几位阁老力劝着,陛下怕是要给端王降成郡王。”
“後来呢。”
“陛下发话,叫礼部选吉日,让六月就给端王大婚,大婚之前端王要禁足,不得出宫一步。”
“那就没康王什麽事儿了?”
“哪能呢,朝上那些人精子谁看不明白,若没有康王撺掇着,端王不会这样张狂行事,李首辅跟陛下说康王做为兄长不规劝弟弟向好,反拉着弟弟行荒唐事,实在不该。陛下就罚了康王一年俸禄,又免了康王户部问政。”
“雷声大雨点小,他一向如此。”陈太後还是有些不满意。
齐安笑着对崔兰愔道:“卫王又提出二小姐同家里受了惊吓该给补偿,还说崔三老爷精通算学,于工部上很多事都能上手,所以陛下就指了崔三老爷一个工部正七品的所正先干着,品度陛下的意思,崔三老爷差事办得好,陛下那里还会给提一提。至于二小姐这里,回头徐皇後那里会有赏赐。”
崔兰愔脑子已就经不够使了,一环扣着一环,卫王一出手就是不同凡响。
齐安却还没说完:“太後您是不知道,咱家王爷什麽时候有这麽些话,很多朝臣该是都没听过王爷说话,他今儿当朝说了这许多句,给朝臣们都惊到了,差点掉一地眼珠子。”
“呀,我没穿道袍。”崔兰愔懊恼道。
陈太後摆手道:“无妨,就说是怕我见了伤心才没穿的,等回头我叫齐安他们传话,说我不叫你修道,这事儿就过了。”
还可以这样?崔兰愔又瞪圆了眼。
陈太後就笑:“这下你放心了吧。”
她又对崔兰愔道:“当年姚妃去得凄凉,有亲爹等于没有,姚家虽不少她母子俩的供给,却没在应城留一个人照应,卫王那会儿说是举目无亲也不为过。
所以他才会那样记你祖母的好,不过他现在待你这样厚,也不全是因着你祖母,该是你投了他的脾气,他真当你是亲侄女了,我还是知道他的,一旦归到他认可的人里,他是怎样都要护在身後的。”
崔兰愔努力在想,她也没做什麽呀,卫王怎就当她是亲侄女了,她何德何能呀!
她转身靠到陈太後身上:“我以後一定要给表叔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