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後哼了声,却没说不让留。
齐安连人都不使唤了,亲自往膳房加菜提膳去了。
这边钱和带人摆好桌子,没多会儿齐安带着两个内侍提了膳回来,夏姑姑同高姑姑往上摆膳。
崔兰愔来了这麽几趟,这是第一回见陈太後身边最得用的四人在一起忙活。
崔兰愔扶着陈太後落坐,卫王坐到了陈太後右首,崔兰愔就在左边坐了下来。
对着只管闷声扒饭的两人,崔兰愔有些食不下咽。
陈太後不是讲食不言之人,上回她陪着用膳时两人还有的说呢,今儿就成了这样子。
崔兰愔也不是非要说话,她就是受不了桌上低沉的气氛,也太压抑了,她觉着这麽吃完饭,回头她一定会不克化的。
拿过公筷,她先给陈太後夹了筷子粉蒸肉:“这个很软糯入味儿,太後尝尝。”
陈太後看了眼碟子里的粉蒸肉,却没动,仍是吃着自己那份儿清蒸狮子头。
崔兰愔也不管,又拿过调羹舀了个狮子头到卫王碟子里:“表叔你用一个,很鲜。”
见卫王不动,她伸脚往他那儿踢了一下,还好桌子不大,将将够到了他的靴子尖。
卫王终于擡头,在崔兰愔直勾勾地眼神下,夹了狮子头到碗里,就着米两口吃了。
陈太後见了,夹到熘鱼脯上的银箸停了一下,最後返回来夹了碟子里的粉蒸肉送如嘴中。
边上服侍的齐安夏姑姑四人都要喜极而泣了,
崔兰愔并没见好就收,又一人碟子里夹了个三丁包,这回两个很有默契地一起夹起咬了。
一个包子下去,陈太後赞了声:“今儿包子比先前好吃。”
“嗯。”卫王给了应和。
陈太後脸上和悦起来,胃口也开了,又夹了个三丁包子吃了。
而卫王不但用了两碗米,还将剩下的半盘子三丁包子都吃了。
等撤了饭桌,三人坐那里喝茶消食时,齐安几个在跟前服侍时,但凡经过崔兰愔身边时,都不忘给她一个喜欢到不行的眼神,真的是自家孩子咋瞅咋好。
喝了半盏茶,陈太後对卫王说道:“和你说一声,我已将我的嫁妆清点好了,准备这两天就退回陈家去。”
“嗯”卫王一点不惊讶,只问,“每月两千两够麽?”
陈太後却有些意外:“真有这麽多给我?”
“嗯,等明年还能多些。”
陈太後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没那麽大花用,还是一个月一千吧。”
“不够我再来拿。”卫王的意思还是按一个月二千给。
陈太後没再反对。
崔兰愔心里直叹气,明明没想来拿,不会说“短谁也不能短您的银子”,说句“银子就是底气”也好啊。
陈太後纵退了嫁妆,几十年皇後太後做下来,手里也不会缺银子,这会儿拿卫王的银子,不过是想要卫王的一个态度。
不过两人之间的僵硬也不是一回半回就能缓和的,今天这样已是小迈了一步了。
崔兰愔就问:“到时谁往陈家去呀?”
她这一位却给陈太後问住了,现在的定国公是她侄子,齐安四个都是陪她多年的,陈家一衆都要拿长辈来待的,这要出面给她退嫁妆就显得不好看了,倒像她这里只有一群老迈的可用。
其实她更介意的是,退嫁妆这样的事就该血脉後代出头来办,不然落在人眼里就是晚景凄凉,连个倚仗的後人都没有。
这事儿卫王出头最合适,可对着卫王,陈太後却开不来口。
崔兰愔就是想到了才问的,她搁卫王後背推到:“表叔去呀”
陈太後看向卫王的眼里就淬了光:“那你去?随你哪一天有空都成。”
崔兰愔就见卫王的後背僵了下,随後沉声应了:“明儿我来。”
自个儿的表叔自个儿疼惜,崔兰愔笑嘻嘻转到他面前:“到时表叔安坐在马车里就好,侄女到前头给您应承。”
陈太後也知道为难了卫王,崔兰愔这样一说,她直说好:“对,对,你表叔干不来那样事,你嘴皮子利索,你去跟着说,等办好了,我这里还有好东西赏你。”
等出了宫门,下马桥等来了马车,崔兰愔正要上後一辆自己来时坐的车,却被卫王提着後领:“跟我来。”
想到家法,崔兰愔乖乖跟着上了前头的马车,没等坐好,她就给自己分辩道:“表叔,咱们得罪端王康王的事,太後一点没犹豫就站在了咱们後头,那咱们也不能含糊不是,她不过是想有个贴心的小辈,也不是多为难的,你就……也不要你做什麽,你立个样子都我来做还不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