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才放心了,陛下的潜邸可不是随意能进的,如今机会难得,先顾不得坐下,将里外都细细转了一遍。
有消息灵通的已打听到,皇帝还是卫王时,姚家就曾向皇帝求娶过崔二小姐,并且姚家还提出了十年无子过继的条件,就这也被皇帝给拒了。
皇帝好似是嫌姚家房头多,怕崔二小姐嫁过去疲于应付。
陛下竟对崔二小姐的婚事这样上心,知道崔二小姐就住在宜安殿後,都是老谋深算的,觉着若是有自家帮着崔二小姐,没准还真能让她长久的风光下去。
除了李家没来,应城里能排得上号的人家差不多都来了人,不过来的都是和崔晟平辈儿,或是能同崔兰愔崔谡论起交情的。
比如申阁老家是他的长子长媳带着未婚的小一辈来的,敬王府里是敬王世子夫妻和同安郡主来的。
毕竟崔晟才是从五品,位高权重的来捧一个从五品的场,说出去难免不好听,家里来人表示想交好的意思就够了。
即便这样,今日也是一般人家聚不起的场面。
尤其看到皇帝是这般擡举崔二小姐和崔家,有些已想到,回去後学给长辈们听了,长辈们或许会後悔今日没亲自前来。
来了皇帝表弟的潜邸,从长史到下头的内侍没一个多问一句,当他们是一般客人一样,姚家的四老爷和五老爷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阵子姚家同皇帝一辈儿的陆续被啓用,姚三老爷外任了保定府知府,四老爷任了吏部左侍郎,姚五老爷任了光禄寺卿,时隔多年後,姚家终于回到了权力中枢。
虽比当年还差些程度,想到宝座上的是自家表弟,也没什麽可急的。
之前因着文颂的事,兄弟几人有些不落底,不想送走了先帝的灵柩,皇帝就陆续用起了他们。
姚家几位老爷就有数了,只要他们不往皇帝身边伸手,皇帝还是愿意顾念姚家的。
姚家人能看出来,别个当然也能看出来,这阵子往姚家走动的人不知有多少,姚家门前的热闹比李家也不差什麽了。
姚家终是皇帝的母族,不是哪个能比的。
然而今日来了潜邸才知道,皇帝确是分了亲疏的,和崔兰愔和崔家大房比起来,姚家在皇帝那里只能算堪用的臣子。
姚四老爷同姚三老爷商量道,“要不咱们和陛下重提下和崔二小姐的亲事吧,不管崔二小姐选中了哪个,都允他们小夫妻单门独院过日子。”
姚三老爷沉吟後应了,“行,咱们谁得着机会就同陛下探探话,等成了再同大哥他们说也不迟。”
宜芳殿里,姜氏跟前围了不少人说话,那些夫人还拉了女儿在身边,其中还有申阁老的儿媳沈氏带着女儿,项氏就坐不住了。
她顾不了那麽多,上前拉过姜氏道:“弟妹,我有要紧事同你说,你先同我出来下。”
恰被李宜锦看了个正着,她指给崔兰愔道,“那不是你家亲戚?这是想你弟做女婿呢,我瞧婶婶该是应付不来。”
扫到不远处羞涩着脸还不时往那边看的谭莲,崔兰愔同不语吩咐了,不语就过去站到了姜氏身边。
他对项氏道:“这麽些客人主家不好怠慢,夫人等回头再找我们夫人说话。”
不语内侍的身份让项氏不敢造次,她躲闪着往崔兰愔这边看了,见崔兰愔正对她笑着,项氏就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忙狼狈地转开视线。
永嘉公主凑到崔兰愔耳边道,“更多的是相看你的,那边儿孟指挥使的娘看你的眼神才叫热切,虽说孟家婆媳斗法乱着,不过在你面前也不敢使出来,要我说,论那事儿的实惠,还是武将可嫁,俊俏的多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说到这里,她吃吃笑起来,“要不你干脆也别嫁了,有陛下给你撑腰,你也如我一样过左拥右抱的快活日子吧。”
崔兰愔给她推一边去,想让永嘉公主少说虎狼之词,唯有搬出皇帝,“”想表叔找你,公主就多说些。”
想到皇帝还等着她回去,她耳尖就开始发热发烫。
永嘉公主忙捂住嘴,“不说了,不说了。”
见永嘉公主不仅同崔兰愔平辈论交,言行举止间很明显在捧着崔兰愔,那些存心相看崔兰愔的就知道,崔兰愔的婚事不是崔家大房能做主的,得找皇帝或是陈老太後才成。
正思量间,就见长史一头汗地来到殿前大声禀道,“二小姐,陈老太後和徐太後都遣了人来送礼,贺咱们家三喜临门。”
崔兰愔忙带着崔家两房的女眷迎出去,才下了前廊,就见齐安和乐平一前一後进来,不等崔兰愔见礼,齐安过来扶住她,“怎麽出来两日,就不认得家里人了。”
崔兰愔反手挽住他胳膊,“这不是还有乐内官麽。”
乐平抢先给她见了礼:“可不敢受二小姐的礼。拍手让後面捧着擡着的内侍上前,“这些都是我们太後精心挑出来的,我在这里代她老人家贺二小姐一家事事如意。”
他上前将托案上的红锦布掀开,第一托是一对通体无暇的和田白玉如意,第二托是金百两,第三擡却是一盆极品兰大雪素。
徐太後的礼送的极有心,她明显是打听了姜氏爱养花种草。
崔兰愔想到之前宣宁帝让徐太後遣训导姑姑来训斥她,乐平带着人做了样子就走了,她等于欠了徐太後两回人情了。
要不,迁宫的事她就求一求皇帝?
陈老太後的礼却和以往不同,没有格外贵重的,却更显亲近,如同是家里长辈随手赏东西给小辈一样,有笔磨纸砚丶轻便小巧的首饰丶还给崔谡送了乌金软甲。
拿出这些後,齐安又叫擡最後一托案的上前,上面竟是各式各样的短刀五把,他笑道:“这是钱和托我代他贺咱们崔同知的。”
姜氏大着胆子上前请齐安和乐平往侧殿坐,两人应了,才要往里进,听得一阵脚步声往这儿过来,擡眼却是不言来了。
他笑着招呼後面擡东西的内侍列好了,他一丝不茍地恭敬行了礼:“陛下赐了贺礼,让我顺便接二小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