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檄淡淡道:“他们既然认为朕已离京,自然不想让朕再回京城。”
李檄所料不错,章家早已暗中派人,扮成北戎兵士,埋伏在李檄去甘肃的路上。
待到李檄卫队行进到靠近北戎的地带,立刻遇袭。
龙旗散落,卫士死伤,虽未曾找到李檄,但李檄卫队,无一生还。
消息传到京城,如此一来,朝廷上下同仇敌忾,更想一举歼灭北戎。
此刻当然要有铁腕之人把控全局,章怀摇身一变,成了临危受命,为先帝报仇雪恨的忠臣良将。
就连大臣也纷纷恳求,章怀以大局为重,早日摄政执掌天下,讨伐北戎。
李简知晓这是李檄之计,他身在戏中,演得入木三分,泪如雨下道:“皇兄生死不知,只要章丞相能为皇兄报仇,本王愿听凭丞相调遣。”
此言一出,朝野哗然。
朝廷之上,噤若寒蝉,忠于李檄的官员都知此事内情,缄口不言,有几个小官跳出来,被章家扣上了对先帝不敬的帽子,直接问斩。
齐岁柏虽总来传递消息,却不知晓内情。
姜诺和禁卫都未曾明确告诉他李檄的下落,只是通过他传递消息。
齐岁柏也从来不问陛下何在,他来,只见姜诺,每次来,都会带些小玩意儿,有时候给圆圆带些吃食玩具,有时带一盆芍药花。
姜诺想听的,他都温柔耐心的细细讲明,怕姜诺有误解,还边讲边在纸上画画写写。
圆圆也渐渐和他熟稔,毫不客气的跳到他膝上,齐岁柏修长的手指轻轻挠它下巴,圆圆擡着头,舒服眯眸。
姜诺微笑摇头。
齐岁柏和李檄是不同的,若李檄身上总有肃杀冷清,那齐岁柏便和煦温暖。
不管是和善堂的孩子们,还是和圆圆这种向来不亲人的猫咪,他都能轻而易举的亲近。
今日,齐岁柏又来了。
这还是知晓李檄遇埋伏後,齐岁柏第一次出现。
齐岁柏望着姜诺良久,开口道:“陛下遇伏之事,想必你也知晓了。”
姜诺眼眸红红的,轻轻点点头。
又是良久後,齐岁柏道:“从前有许多话,出于家人的顾虑,我不能说,但始终压抑在心口。”
“听说你之前喜养山栀子,但这盆芍药,你如今……养得也很好。”
“圆圆也大了,以後有了更多小猫,我们可以一起养在我们的园子里,每月作伴去看善堂的孩子……”
“以後的日子,我可否能一直陪在你身旁?”
李檄在後头听到齐岁柏的放肆言论,恨不得掀帘出去。
此人看似沉稳低调,却如此大胆。
此时,姜诺的声音响起,虽柔和却坚决:“我曾经拒绝你的心意,也并非忌惮他。”
姜诺望向齐岁柏。
以齐岁柏的聪敏,定然能猜出,陛下的下落。
可他仍毫不遮掩的说出了这番话。
“我们以後如何,也和陛下并无关系。”姜诺侧头,望着窗外的落花缤纷,低声道:“齐公子,你很好,但我的心在他人身上太久,我如今将心要了回来,但心力却早已耗尽……”
“以朋友的身份陪伴我,我还能自洽,若是旁的身份,我恐怕要愧疚给你的不够……”
“所以,我们还是如此吧。”
李檄心口沉沉,呆坐良久。
听到姜诺说心力在自己身上耗尽,李檄没有庆幸和得意,唯有沉重的失落心痛。
他和她在一起的那麽多年,始终安稳,心安……心安到完全可以忽视她的存在。
实则背後始终是她心力的滋养支撑。
他欠她的,该由他还,也只能由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