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的确是将那些宅子存到了一人身上,此人乍看和朝中人都无甚联系,但臣弟蹲守了几日,发现章家的管家曾和此人在酒楼碰面,臣弟暗中走访,此人竟是管家的远方亲戚。”
李檄沉吟:“谢氏贪图姜家的财産,却将産业记在了章家名下。”
李简沉沉点头:“确是如此,而她最後身死前未曾透露出章家的行踪,定然也另有隐情。”
李檄不由沉思,姜诺的这位伯母,也是出身高门,她嫁入姜家,心思顶破了天,也是惦记姜家家业罢了,却为何会和章家联手,转移姜家财産。
谢氏的所作所为,姜家人又知不知情?
李简奇道:“皇兄,谢家并非章家党羽,她为何会暗中将庄子记在章家名下,还做得如此私密?”
李檄思索良久,眸光渐渐沉冷。
*
章府,章若书和章若琴得知太监传旨,让她们二人进宫,两人皆甚是欣喜,挑选佩戴好衣衫钗环,袅袅娜娜赶到了宫中。
宫阶下,几个小太监手持板子,正狠狠责打几个趴俯在长凳上的宫女,宫女连声叫嚷,甚是凄惨。
章若书章若琴心中一惊,此处是李檄起居之处,他怎会下令惩罚宫女?
再说就算责罚,也不该让她们撞见。
两人面面相觑的对望一眼,正疑惑中,李檄沉沉的声音已传来:“这几个宫人,曾和你们一同奚落嘲弄姜姑娘。”
宫阶之上的李檄长身肃立,令人望而生畏。
两人心下一抖,不知陛下为何提起这等陈年旧事,忙赔笑道:“回禀陛下,小时候……我们几个都是一同长大,那年纪最是天真,是有几个宫女也常凑来和我们一同玩乐,不过都是孩子时玩闹……”
“是天真的玩闹,还是不加掩饰的恶意,你心里应该清楚。”李檄目光微冷,语气冰冷道:“姜姑娘是朕的未婚妻,朕在北苑那些时日,你们对她肆意取笑,打量着朕都不晓得?”
章若书和章若琴没曾想李檄会提起这等陈年之事,她们确是曾拿姜诺逗乐取笑,可李檄瞧见几次,也并未发怒。
姜诺一介孤女,她们更是有恃无恐,便总拿她来取笑……
两人脸色发白,知晓李檄是来秋後算账了,吓得跪地道:“陛下,臣女冤枉,臣女年幼无知,冒犯了姜姑娘……”
“不止无知,还甚是恶毒。”李檄平静而冷漠的打断了她们:“姜姑娘不会被你们这等人和陈年往事所困,但朕命你们亲去姜府,悔过道歉。”
这道歉,晚了将近十年。
孩童时,他只当这是童言无忌,小姑娘之间的私下小事,并未次次护好她。
在北苑,他心沉意冷,自顾不暇,未曾挺身而出,也总觉得这些小事,不值得浪费太多口舌。
继位後权柄在握,他更是投入国事之中,无暇顾忌这些细枝末节。
……
他的苦,她同担同受。
他手握权柄,却未曾想到要护着她。
李檄呼吸之间,肺腑沉痛窒息,看向二人的眼神,愈发阴冷。
章若书和章若琴微微犹豫,一阵风掠过,带来淡淡的血腥味,二人打了个寒噤:“是,臣女遵命,这就去姜府道歉,求得姜姑娘原谅。”
李檄冷冷道:“也莫要以朕的名义让她原谅,原谅与否,本是她的事。”
章若书和章若琴忙应了是,作伴一同去了姜府。
章若书心里愤愤。
她不晓得陛下为何就非要她道歉,毕竟事情已过了这麽久,为何还非要揪着不放。
两人眼底皆闪出一抹清晰怨毒。
她们确是欺负了姜诺。
可那又如何?
谁让她爹娘都不在了,寄人篱下,刚来京城时还一嘴陇地口音?
如今她还不是皇後,便如此仗势欺人,待她入宫真的成了皇後,还有她们二人的活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