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离左瞧右瞧,没在湖中找到长鱼尾巴的鲛人,倒是在岸边看到两个人。
那两个人正在打架,火花四溅的。
记离看得津津有味,只见那个年纪稍长的男人被年轻的那个打退了几步,捂住胸口单膝跪地。
“你……何苦如此。”
李见山为鲛人在湖底下开辟一片空间,本耗费了所有力气,如今他还没恢复,又同李怀仁打了一场,脸色很是神色苍白,握剑的手都在隐隐发抖。
“我拿这铃铛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们为什麽都不向着我!”
李怀仁满是愤恨,举起剑指着他,“有了这铃铛,你便不用殒身修补封印,你为什麽要阻止我!”
李见山撑着剑站起来,缓缓摇了一下头,“我早就做好殒身的准备,你不该做这些事,不该一错再错。你要魇铃不过是为了控制妖兽,让妖兽安分待在哑声谷里,可如今你看看周围,妖兽到底是待在谷里了,还是跑出去了。怀仁,收手吧。”
李怀仁最恨他这副模样。
他能对李怀玉又骂又笑,亲如一家,对自己却总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仿佛自己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个暂住在李家的客人。
李怀仁冷冷勾唇,道:“这只是意外而已,我也没想到这湖边竟然会有另外一个出口。说起来这也得怪你,要不是你突然进来夺我手上的魇铃,害得我失手将铃铛掉落在地,铃铛也不会响,妖兽也不会躁动往我们这里聚集,从而跑出洞口。”
李见山无言以对。
在他心目中,怀仁虽与他疏离了些,但总归是个不错的孩子,所以当他收到怀玉的传音时,李见山简直无法相信。
他匆匆来了哑声谷,为了节省时间,他直接从山壁上那个隐蔽的洞口进来。
那个洞口是他偶然发现的,那里他同样加了封印,妖兽只进不出。
只是李见山没想到封印竟然松动得如此之快,加上无数妖兽往这边冲,封印竟然就被这麽撞开了。
如今洞口越来越大,要是再不堵上,秋城附近的普通民衆怕是得死伤惨重。
李见山深吸一口气,把剑收入鞘中。
“怀玉已经把这里的事都告诉我了,你刚才也看见了,我亲口把城主之位托付给了他,你再也不用当城主了。如今怀玉还在外边保护民衆,你还不召回妖兽,你是想让他死在妖兽嘴下?”
李怀仁觉得无比可笑:“你的城主之位可真是随便,想给谁就给谁。哦,不对,你是看这烫手山芋我不乐意接了,才给怀玉的吧。在你心中,我是不是只有一个作用,就是替怀玉去死?”
“不是!”李见山斩钉截铁,“我从未这样想过!”
他从没想过让谁替谁去死。
十几年前,他路边碰见一个孩子,那个小孩叫丢丢,因为他是被父母丢弃的。
他住在破庙里,吃别人剩饭长大。只是因为面容与寻常人有稍稍不同,他便遭到了其他小孩儿欺凌。
李见山看见他的第一眼,想的是找个要无子人家将他收养了,也算有个去处。
可当他握上那只小手,那害怕又可怜的眼神望了过来时,不知怎麽的,李见山竟然把他带回了府中。
怀玉很喜欢这个新哥哥,李见山就把他留在了府中,还给他取了个新名字,叫怀仁。
怀仁性格安静,刚把他接进府中时,他的眼神总是怯怯的。在府中生活了两年,他才变得自在了些,也能同怀玉打闹玩耍了。
随着他们越发长大,李见山便发现怀仁很优秀,各个方便都比怀玉要好,也比怀玉要懂事理智。
怀玉天赋寻常,此生的修为大概不如怀仁。修为不济如何能当城主,如何能护住整个秋城的人,如何能修补那麽大一个封印。
所以在怀仁二十岁时,李见山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要把城主之位传给他,并且传音告诉他当城主的需要承担的责任。
那时怀仁只是沉默了一下,便答应了。
不知何时,怀仁同他变得疏远起来,可他事务繁忙,实在没时间理会这些家常事。等李见山想起来的时候,怀仁看见他,也只会淡淡地点一下头。
李见山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也只能颔首示意作为回应。
但他敢问心无愧地说,他丝毫没有想让怀仁替怀玉去死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