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止水息流烛影摇红
七日後花神节最後一天,钟楼之上,箫肃音再次以一支曲子引来百鸟朝凤,引得长安城万人空巷。
五彩的鸟雀聚集在长安城上空,半月来笼罩着这座城的血蝶的阴影终于被洗去了。
长安还是那个长安,历经血雨腥风之後依然在历史的长河中岿然不动。
苏舜臣是来这里找苏舜钦的。苏舜钦喜欢琴与剑,百鸟朝凤这样神奇的曲子,他一定会对此感到好奇。上一次百鸟朝凤出现时他在城外,所以这一次一定不会错过。
他绕着钟楼走了一圈,最後在东南方的一家茶馆二楼发现了他的身影。确切的说,是发现了榻月的身影。
而後他在对角的茶楼找了位置坐下,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苏舜钦出现了。
榻月与苏舜钦坐在窗边,等待着百鸟朝凤的开始,两人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如同寻常夫妻一般琴瑟和鸣。
苏舜臣有时候会怀疑,也许苏舜钦真的改邪归正了。毕竟在白承箴一战中,他除了最後的反击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进攻性。
但是二十四桥杀人案的凶手,始终指向他。
还有长安周边的村落时不时就会丢失一个人。这一点同样可疑。
白承箴已经死了一个月,如果是因为他丢失的,那麽这个月本不该再有人失踪,但是天机阁报来的消息是,依然有人失踪。
他很难不去怀疑苏舜钦,但看着那个笑容温和的青年人,他又无法说服自己。
苏舜臣很少这样优柔寡断,但只要是与苏舜钦有关,他总是踌躇不前。
他需要有人告诉他,苏舜钦该死,或者他抛掉情感,杀了他,然後离开,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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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月提着水壶加茶,边倒边说:“首席大人在对面呢,你猜他要不要过来找我们?”
苏舜钦笑:“他不会来的。”
“你怎麽这麽确定?”榻月道。
“他喜欢远远的看着我,直到我露出破绽,再偷袭我。这是野兽的本性,尽量避开正面战争,从背後偷袭。”苏舜钦笑,“说起来,我也是这样的猎手。”
“是麽?我只看到有人步步为营,将猎物逼到绝路,然後将他的死亡当做演出般观赏。”榻月轻声道。
苏舜钦登时愣住了。
他以为除了玄色,不会有人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一步一步将白承箴逼到死角,而後给他能赢的假象,看他大开大合的悲喜。
真是赏心悦目。
“围猎麽,野兽才会进攻,聪明的猎人会一点点缩小包围圈。”苏舜钦道。
“这样啊。”榻月若有所思,“实在看不出来您对天机阁的部署呢。”
“那是主上要考虑的事,我哪有这麽强的能力去围攻一个百年门派。”苏舜钦笑。
“得过且过的日子确实很舒服。”榻月道,“不如我们辞了北辰的职责,找个乡野共度馀生。”
苏舜钦摇头:“以主上的性子,想离开怕是只有死路一条。进入北辰那天就没有回头路,想解脱只有死路一条。”
“这样啊,那还舍不得死呢。”榻月道。
“为什麽?”苏舜钦问。
“也许是因为你还在我身边。”
“你怎麽也学的油嘴滑舌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我还能跟谁学?”榻月说着,颇有意味地转向苏舜钦。
“看我做什麽?”苏舜钦避开了她的目光:“我对你一片真心,尽是肺腑之言。”
“你的话我信不得半分。”榻月说着,转向钟楼,说的却是苏舜臣的事:“你说他要在那里待多久?”
话音刚落,馀光里,苏舜臣走了。
榻月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戳了戳苏舜钦:“他走了。”
苏舜钦没有理会:“你说这曲子到底有什麽特别的,能吸引这麽多鸟儿?”
“你真想知道,去问问箫大将军不就好了。”榻月说着。
一曲终了,来自皇宫的圣旨也到了。
这是要纳妃。
终于随了箫敬文的愿,箫家有了新的依靠,不必再胆战心惊的度日。
而长安城终于迎来了喜庆的事情,白帝迎接萧家女入宫,是以万象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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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明找到了,但他已经死了。
棺材盖还没盖上,苏舜臣站在那里最後看了一眼程明——五脏尽失,身上许多刀伤,他已经换了丧服,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已经指出了凶手。
这是苏舜钦一贯的杀人风格。
“很显然了。”祝守玄站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