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山仿佛能看清她的神情似的,嗤地一笑:“这样的小地方,竟有你这样一个绝色佳人,怎会看不到,我又不瞎。”
他的口吻是令人讨厌的。就像所有那些让纪囡感到不舒服的男人一样。
但现在纪囡明白,当男人这样与她说话,便意味着他是想与她行男女事的。
这很好,这正是她想要的,倒省了她费尽心思,她其实根本不知道怎麽引诱男人。
“我今日观战,为霍大侠风采倾倒。”她背诵着台词,“心中仰慕于你,故来自荐枕席。”
霍青山笑了。
他踏上一步,反手关上了槅扇门,向前走了几步。
“我听说你是有同伴的。你们住在一间房里。”他说,“你这样来向别的男人自荐枕席,就不怕你那情郎伤心难过吗?”
纪囡沉默低头。
她又擡起头,道:“并不是情郎,只是路上结伴往叶城来,既到了叶城,原就该散了。”
她说:“本就是路人。”
黑暗的房中静了许久,霍青山哑着嗓子说:“好狠的心呐。”
他上前一步来到她面前,将手中的刀交到左手,腾出了右手。
“姑娘盛情,我怎能推拒。”他的手摸上了她的脸,“你我便也结一段露水姻缘,叶城便不算白来。”
纪囡闭上眼睛。
男人的掌心有茧,那些茧的位置和单轻火一样。因为他们都用刀,一样的,不奇怪。
当单轻火的掌心触碰她的时候,那些茧让肌肤微微刺痛,给人以异样的快乐。
但霍青山带茧的掌心从脸颊滑到颈侧轻轻摩挲的时候,纪囡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是不舒服的感觉。
抗拒,排斥。
霍青山的手指挑开领口,轻轻向一边剥去。
半边的肩膀暴露在了空气中。
纪囡从来没觉得身子被男人看到会怎样——既不会少块皮,也不会掉块肉。她一直都是这样觉得的。
纪囡倏地捉住了霍青山的手腕。
霍青山顿住。
纪囡低声道:“我自己来。”
霍青山哑声:“……好。”
霍青山收回了手。
他就站在纪囡身前,但黑暗中纪囡只能看到男人高大身形的黑色轮廓。
纪囡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腰带。
腰带系的是活结,只要一拉就会开。
纪囡捏住了腰带。
下一瞬,纪囡的手蛇一般滑向腰侧握住了剑柄,闪电般拔剑出剑!
伸手不见五指的斗室里发出短促密集的金属碰撞声!
迸射的火花一簇簇,在黑暗里特别鲜亮,转瞬即逝。
“当”的一声!长剑断裂!
剑身传来的霍青山的真力震得纪囡手臂一麻,半截断剑脱手掉落。
冰凉的刀锋抵着颈侧。
纪囡握着自己发麻的右腕,嘴唇紧抿。
“你不大聪明。”黑暗中,霍青山道,“色字一把刀,你若脱了衣裳再杀我,说不定有可能成功。”
但这样偷袭,注定失败。
纪囡没吭声,趁男人说话的时间,张手丶握拳丶再张手。麻劲褪去,霍青山话音未落,她手掌一翻,一柄匕首从袖中划出,全不顾刀锋架在自己颈间,执着攻向霍青山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