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在探寻托肖文明的历史的时候,颜辞云就已经将这个世界快速探索了一遍,确定这个世界并没有真正可以被称作“神”的存在,而只有一些神灵留下的“防盗机制”。
就像颜辞云在石原上留下的“禁止大型生物出入”的龙威一样,是自动运行的。
想来这些神是集体出了一趟时间很长的远门,也不知道是去干什麽了。
总而言之,在颜辞云的推测下,这些神在创造了托肖人後,就因某个意外集体离开了这个世界,来不及对大地上的生命进行更进一步的干预或毁灭。
所以,被托肖人崇敬而恐惧的神灵们,并不像托肖人想的那样,自始至终都端坐云上,一边高悬灭世的审判之矛,注视他们的自证与表演,一边赞叹他们歇斯底里的癫狂,施舍地放宽了他们的文明的延续期限。
所以,托肖人也不是真的因为他们“有价值”丶不是因为“证明了自己值得存在”才得以活着的……他们是因为神灵不在家而活着的。
换而言之,他们的自证也好,思考也好,探索也好,全都是无用功,唯一的作用只将他们导入了一条无法回头的癫狂歧途!
这样的结果与真相,对生生世世人人困死在“价值”一词上托肖文明来说,已经不是区区“可悲”两个字就能形容的了。
甚至在这样难以言说的可悲中,又有更多的可悲之分,比如说:
到底是一生都沉浸在这样的“价值”中,为了这个从根本上就是虚假的目标打破了脑袋,至死都无法挣脱的一生更为可悲?
还是为了这个目标奋斗到死亡的前一刻幡然悔悟,但却再也来不及改变更为可悲?
又或是看到了一切的可悲真相後,却只能低头顺从,被集体裹挟丶随波逐流更为可悲?
颜辞云得不到答案,只能更加频繁地将目光投向人间,也投向天空。
而就是在这样一日日的观察中,颜辞云对那个名为南陆的太阳执行人的了解,也一步步加深。
颜辞云发现,南陆此人,并不是小说中常见的孤儿开局丶一看就是能豁出命干大事的人,相反的,他出生于一个还算温馨的家庭。
他的家庭十分和睦,父母因志同道合丶有着共同的野心和目标而称得上恩爱;他还有兄弟姐妹,排行虽然卡在中间,似乎是注定的家庭透明人,但却因他与生俱来的天赋,他从没有被忽视被苛责过,就连他“不合时宜”的爱好,也因他一直表现良好而没有被父母强行掐灭。
并且,他的家庭条件也不错,还有来自政府的诸多补贴,是非常典型的“中産阶级”,从没有感受过底层人真正的贫苦;而他在学校里的生活环境虽然会下意识排斥他这样的异类,可碍于天赋,他到底没有真正体验过被霸凌丶排挤丶唾弃的苦难。
一句话来形容:在这个人身上能看到一切资産阶级的软弱性和妥协性。
在颜辞云看来,只要这个人还有退路,只要他没有到一无所有丶无路可走丶退无可退的地步,他就一定会向这个世界的规则妥协,拿起屠刀,成为压迫者和“价值”拥护者的一部分。
所以,在了解南陆的身世与背景之後,颜辞云对自己之前的猜测不由得动摇起来:自己降临世界时所看到的高温末日的景象,真的是由这个男人造成的吗?
他真的如同她猜想的那样,在理想主义者最後的崩溃与癫狂中拿起屠刀,彻底毁灭了这个世界吗?
不太像啊。
还是说之後发生了什麽意外,摧毁了牵绊他的家庭?
也不应该。
托肖人的文明只是癫,不是傻,不会不知道一个坚定拥护托肖文明价值观的家庭,对南陆这样的大杀器有多麽强大的牵绊与意义,不可能自毁长城,对南陆的家庭出手。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麽?
是她想错了吗,这场世界末日的关键,其实并不在南陆身上
还是她遗漏了什麽细节吗?
在这样的思考中,和平一天一天地维系了下去。
整整一年的时间——
颜辞云在这个不知道是真是假丶是过去是未来的世界里,待了整整一年的时间,都没有见到什麽世界线的变动!
颜辞云觉得自己实在是忍无可忍,等无可等了。
这一年里,她从谨慎避开人群丶探索世界丶阅览书籍,到开着重型摩托满世界闲逛,闲得看路边的野狗吵架都要上去把它们踹开,甚至还搞了一张出入太阳神宫的身份卡,一没事干了就坐在太阳神像的脑袋上睡大觉。
颜辞云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这一年活得这麽大摇大摆过。
但这都是被迟迟没法开啓的主线给逼的!
就是说——主线任务到底什麽时候开啊?
她闲得快发霉了,甚至闲得都切换了本体,在青丘上收种了两回地了!
颜辞云忍无可忍中,从大图书馆的世界缺口中离开了一回,想看看能不能像上次离开那样,触发一次眨眼十年的时间大法。
好消息:她成功了,时间真的一眨眼就过去了十年!
坏消息:她skip过头了,主线任务已经开始,那位太阳执行人南陆,已经向归来的衆神宣战两年了。
颜辞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