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肠是黑的,重来几遍都是黑的。
被送入刑部衙门时,他问向刑部尚书,何时能觐见圣上。
刑部尚书摆摆手,示意下属将他送入大牢。
“还有脸求见圣上?梅榆,畜生都比你有自知之明。”
梅榆拖着羸弱的身体,一步步挪动戴着铁链的双脚,随刑部侍郎去往刑部大牢。
“我还能与谢绍辰见一面吗?”
刑部侍郎嗤一声,“你是真没有自知之明啊,谁会愿意见屎壳郎啊?”
“他还好吗?”
“好得很。”
刑部侍郎没有提起谢绍辰因窦繁负伤的事,不想让梅榆心生得意。
“毒蝎”是不会安好心的。
眼看着就要进入囚室,梅榆不甘心地问:“窦繁被关押在哪一间牢房?”
刑部侍郎没理,将人推进囚室,亲自落锁。
梅榆环视周遭,被牢狱中嘈杂的声音扰得头大,他刚要坐地休息,忽然瞧见隔壁牢房内的年轻人,脱口而出:“谢翊云。”
今日即将出狱的谢翊云勾唇一笑,“若没听错,你刚刚在询问窦繁的下落。”
“嗯。”
被狱卒摘下链条後,谢翊云揉揉发酸的手臂和脖颈,大咧咧走出敞开的囚室,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别急,断头台上总会相见。”
梅榆握住两根木柱,紧紧盯着青年远去的背影,越接近牢房的大门,青年周身越汇集日光。
光芒万丈。
而梅榆注定会在阴暗中度过茍延残喘的时光。
谢翊云走出刑部大牢的一刻,用力伸了伸懒腰,对前来迎接他的杜秀茂扬了扬下巴,第一句便是:“我哥呢?”
杜秀茂也不嫌弃青年身上脏兮兮的囚服,用臂弯夹住青年的脖颈,“先随老夫去沐浴更衣。”
“我哥呢?”
“先沐浴更衣。”
“我哥呢?”
片晌过後。。。。。。
丢开老者的青年狂奔在街道上,逢人便打听叶家的位置,除了对兄长的担忧,再无其他念想。
而被堂弟牵挂在心的谢绍辰,正坐在轮椅上,与天子对弈。
宫阙深深,雪花飞扬,在第七次打成平手後,天子向後靠在凭几上,懒懒道了声:“送客。”
伴在御前的冯连宽赔笑连连,心道谢知府真是的,也不知人情世故让一让陛下。
拿起卷好的圣旨,谢绍辰在轮椅上躬身一揖,由叶茉盈推着离开。
冯连宽送两人出宫,折返回来时,发现天子正在复盘适才最後一盘棋局。
“能与陛下打成平手,足见谢知府的绝伦之才。”
“佳人在侧,总要超常发挥。”
“是是是,还是超常发挥了。”
天子哼笑,没再多言,转头望向一对男女消失的方向。
谢绍辰选择放手,任所爱之人远行,他的心会因爱人远去而荒芜吗?
天子手持一颗棋子,转动在指尖,不自觉一笑。
来日方长,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