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茉盈摇头,“我要回京,回到最亲的人身边。等你们有机会去京城,我请你们喝京城的美酒。”
叶茉盈并不是个喜欢酒水的人,可朋友相聚,唯有酒水最能让人短暂的快意,发酵情谊。
酒愈香醇,情愈浓厚。
刚好父亲每晚都会小酌一盏,往常她会劝阻,如今她或许也会同父亲坐在家中屋顶上,对饮畅聊,待养成习惯,说不定晚年会变成酒鬼。
姚兰笑笑,“东家去哪儿,我去哪儿。此生,我赖上东家了。”
“那是我的荣幸。”
朱杉揪草的力气更大了,要不,他也带着父亲搬去京城?反正铁匠到哪儿也能够营生。
倏然,一道人影朝着池塘走来,一手握鱼竿,一手提鱼篓。
艳阳高照,杜姓老翁视野清晰,一眼便瞧见坐在池塘边为人施针的女子。
“还真是巧呢。”
老翁主动开口,笑眯眯的,鬓发随着脸上的褶皱微微上扬。
叶茉盈起身行礼,轻唤道:“杜老先生。”
“好好好。”老翁来到三人身边,着手准备垂钓。
朱杉小声问道:“这人谁呀?”
叶茉盈也不避讳身侧的老者,如实回道:“盐商杜秀茂。”
杜秀茂?!
朱杉和姚兰同时瞪大眼,这位杜老家主在最风光的几年里主动淡出人们的视野,深居简出,不止一次婉拒过商会的相邀,不出席任何应酬,削减锋芒,可他站在那,就是传奇。
朱杉躬身作揖,“得见杜老,幸会幸会。”
杜秀茂一甩鱼竿,笑呵呵道:“什麽杜老,这里只有钓鱼的老杜。”
叶茉盈拉过朱杉,示意他别去打扰老者。
“但您可记着,日落前一定要返程。”
“多谢提醒。”老翁坐在自带的杌子上,没有寒暄的意思,心无旁骛等待鱼儿咬鈎。
**
入夜,空荡的公府府邸袭来暖风,原本含苞待放的茉莉,一夜芳华绽放,纯净透白,在姹紫嫣红中别具一格。
可谓暖风如贵客,添清新,增妍丽。
二夫人闵氏离开前,劝说大嫂谈氏多出去走走,也好补阳气,采日精,驱浊气,人才不会阴郁。
自打儿子丶儿媳和离,谈氏整日闷在府中,唯一纾解苦闷的方式,就是与丈夫频繁往来书信。
自老国公自缢身亡,谢氏的人多或少都染了阴郁,老夫人尤甚,性情也在一朝一夕中转变,阴暗浊浊,如今再添一个谈氏。
美妇人失了人前靓丽,破罐子破摔,整日长嘘短叹,蔫巴巴没精打采的。
“绍辰,娘有些头疾,替娘把把脉。”
正在二进院给母亲请安的谢绍辰平静道:“母亲无恙。”
“不把脉怎麽知晓?”
“看气色。”
“还不够憔悴?”
谢绍辰说不出哄人的话,他默默坐到榻边,不再争辩,搭上谈氏的脉搏。
一袭白衣不染纤尘,不染心事。
谈氏年轻时是个火爆脾气,如今出落一身雍容,很多时候却还是按捺不住急切,她看着不温不火的儿子,认定叶家丫头是因受够了委屈才决然打胎的。
“娘的孙儿若是无恙,也该三个月了,快形成。。。。。。”
“母亲,过去了。”
“女儿像爹爹,儿子像娘亲。娘的孙儿若是女孩,会继承你的凤眼,若是男孩,会继承那丫头的琼鼻。”
谈氏才不管儿子介不介意旧事重提,自顾自地念叨着。
谢绍辰把脉後,收回手随意搭在罗汉床的炕几上,“母亲脉象平稳,气行畅通,不必忧虑。”
“走吧走吧。”
谈氏翻身面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