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叶茉盈有些紧张,不得不倚靠小巷一侧的矮墙维系淡然,也不管雨水是否会濡湿她的衣衫後襟,她靠在冰凉凉的墙上,迎上一声热烈却苦苦压抑的眸子。
“我此番回扬州,是为你。”
捏在伞柄的手微不可察地颤抖,谢绍辰等着她的後话,比方才急切了些,他无意识靠近女子,将女子围堵在自己和矮墙之间。
那身被风沙尘雨染色的白衣微微扬起,露出沾了泥星的锦靴,他的狼狈和沧桑,落在叶茉盈的眼里丶心底。
女子擡起手,抚上他的脸颊,以拇指摩挲着他有些胡茬的下颔,“累吗?”
见他摇头,她扯了扯嘴角,“可我觉得你很累。”
谢绍辰刚要反驳她的话,以免数百个日夜以书信往来修葺在彼此心中的“邮驿”轰然塌方,就听叶茉盈又道:“所以我来了,来见你。”
“茉盈。。。。。。”
叶茉盈摩挲在男子胡茬上的指尖突然轻点在他的唇上,示意他不要打断她。
她怕自己一旦被打断就没有勇气了。
有些时候,勇气一而衰,再而竭。
不如一鼓作气。
可抵在男子唇上的指腹突然感受到某种剧烈跳动,由下至上,传至唇畔,是他的心在狂跳忐忑吧。
他也紧张吧。
因谢绍辰的紧张,叶茉盈忽而放松了,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发生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她想不起,也不打算苦思,也许这一刻从紧张到放松,也会成为之後人生某个瞬间的似曾相识。
起起伏伏的人生,反复无常的坎坷,一往直前的勇气,也会有重复的时候,反复磨砺一个人的心智。
那他们的故事可否反复重来?
叶茉盈有了答案。
也不想再以言语给予谢绍辰答案了。
她踮起脚,抵在谢绍辰唇畔的手随之压向他的後颈。
雨丝被隔绝在油纸伞外,淅淅沥沥拍打在伞面上,不算安静,谢绍辰听到了自己咚咚作响的心跳声。
在女子柔软的唇印在自己的唇上时,宿命的声响开始回旋,他闭上眼,有温热液体“胶合”了眼帘。
油纸伞落地,他拥住了踮起脚的女子,拥住了唯一能够充盈他心田的所爱。
结实有力的臂膀开始发力,他将气息变得凌乱的女子腾空架起,一点点沿着矮墙向上。
烟雨蒙蒙的巷口随时有路人进入,可他顾不得那些,仰头亲吻着自己的“月光”。
唯有月光能抚平他多年的疲惫和沧桑。
叶茉盈在双脚离地的一瞬,心提到嗓子眼,生怕被人撞见不该瞧的,可宿命的吸引缠络她的意识,她捧起男子的面庞,不再羞涩,遵循心意,给予回应。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直到叶茉盈被谢绍辰的胡茬扎到失笑。
她向後仰去,避开他灼热的吻,忍不住笑出声:“该刮刮了。”
“帮我刮吧。”
“没替人刮过,手会生疏。”
“无妨。”谢绍辰将她放在地上,倾身抱住她,平复着体内的悸动与燥意,还有和离後的悔恨和无奈,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鲜活。
心泉喷涌,血脉偾张,老成持重的男子,感受到当年那个少年回来了。
那个因祖父离世沉闷多年的少年终于回到了身体里面。
他在叶茉盈的爱意中完成了自救,也因叶茉盈得到了救赎。
路人走进小巷时,巷中的男女不见了身影,在雨润的青石路上,一对并肩的璧人衣袖相擦,不知是谁先伸出的手,十指紧扣。
走向长街的尽头。
云雾散去,日光丝丝缕缕地倾洒,驱散潮湿与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