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树果本身就是受人之托,听徐行回绝,就不知道如何是好。又把手机推给刘娇,眼神求助道:这咋整,你快说啊。
刘娇嫌弃地看他一眼,自己把手机接过来,笑问道:“你们俩,到底谁没空啊?是小何吗?我之前好像听你说她在北京工作。”
徐行是啥情况,这群亲戚说不定比他还门儿清。瞒也瞒不过,还不如实话实话。
徐行抿了抿嘴,艰涩交代:“是的,何吟她,要回北京了。”
回北京。听这意思,那就是又黄了呀。
刘娇冲着江树果挤眉弄眼,意思是:你兄弟不行,这咋又分一个?
江树果疑惑地搓了搓自己的光头,真邪门儿,他们那时候恋爱结婚也没这麽费劲呀。徐行好好一个大小夥子,相貌不凡,还不差钱,怎麽就把自己搞成婚姻困难户了?
小何那姑娘,笑起来就跟冰化了一样,不像是胡搅蛮缠那种人。上回吃饭,他俩看着不还如胶似漆,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怎麽弄到最後,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共享四分之一血缘的兄弟,在人生大事上,江树果不自觉就端起了长兄如父的架子,责问道:“徐行,你老实跟哥说,你是不是欺负人家小何了?”
这话,徐行没敢答。他也不想把自己的感情生活,事无巨细讲给亲戚朋友听,江树果夫妻知道个大概就成。他们知道了,徐行父母一定也会被通知到位。
电话那头的沉默,江树果听不出来啥意思,他干着急,咂咂嘴还想问。
反倒是刘娇心思细腻一些,忙按住他,先把电话挂了,才数落说:“你长的猪耳朵啊?听不出来徐行不高兴?没准儿是被甩了,他面上无光,这才不说话的。你就在那儿问问问,把人得罪了都不知道。”
刘娇对家长里短的计算,总是八九不离十,在这方面,江树果简直迷信她。挨呲儿也不恼,反而跟着担忧起来:“唉,上回我就说,小何条件太好了,一般人吃不住。你说这徐行就跟灌了迷魂汤似的,不撞南墙不回头,也是该着!”
这节骨眼上,刘娇可没有长吁短叹的心思,她是立志要在钟秋丽面前展示手腕儿,非替徐行讨到老婆不可的。何吟不行,那就换下一个!
她恨恨从茶几上跨过去,带翻了一杯热茶,烫得江树果哭爹喊娘。
“刘娇!你没长眼睛啊!”
鬼哭狼嚎的,刘娇也不管,回到卧房,拿出备用机,在微信里翻了好几个来回,总算选出那麽一两个适龄的女孩子,准备介绍给徐行。
既然自己谈不好,那就相亲嘛。大不了就是条件苛刻些,可话说回来,就凭徐家的人力财力,只要不太挑,还怕娶不到媳妇?
原模原样的话,打电话说给徐行他妈知道。只换来老太太一句不轻不重的叹息:“娇啊,这,这能行吗?”
徐行的性格,钟秋丽再清楚不过,混账起来软硬不吃。真要背着他找人相亲,他肯不肯来是一回事,来了作何表现又是另外一回事。
“要我说,还是算了吧……”
钟秋丽一直在电话里打退堂鼓,刘娇却兵贵神速,已经连双方约见的时间都定下了。
“三姨!我办事儿,您放心!给我一顿饭的功夫就行,刚好这周五三姨父不是过生日?那天徐行肯定回家,到时候我也带着李家妹子过去,神不知鬼不觉,谁也没话说!”
谁家有个不结婚的後人,父母都跟着操碎了心。钟秋丽也不知是被说服了,还是单纯想早点把徐行的终身大事定下来,最後还是半推半就,采纳了刘娇的建议。
但她到底上了年纪,想事情更全面,还跟刘娇确认说:“万一他们想不开,又复合了咋办?年轻人也没个定性,分分合合常有的事儿。不跟徐行提前说清楚,万一他爸爸生日那天,小何也一块儿来,再跟李家姑娘撞上,短兵相见,多难看呐。”
刘娇偏头一想,也是这麽个理儿,总不能因为给徐行讨老婆,就一股脑把人全得罪了。她只好让步说:“那三姨,你就提前一天探探俺弟的口风。”
钟秋丽瞟一眼墙上的挂历,这马上都周三了,探口风不就明後天的事儿。她把跟刘娇的电话挂了,转身就喊徐行爸爸进卧室来商量,看相亲这事儿有没有搞头。
徐行他爸也是个单名,叫徐权。脑筋转得比较快,一听钟秋丽说要拿他的生日宴献祭,就警惕道:“你们想好了哈。别到时候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儿子婚事没着落,还把我六十大寿给搅和黄了!”
钟秋丽怕的就是这个,她跟徐权磕磕绊绊半辈子,既是夫妻更是战友,于情于理,她都不想给丈夫的寿宴埋雷。
只不过事已至此,还能怎麽办呢。此一时彼一时,徐行自己谈的几个都不成器,钟秋丽也免不了病急乱投医,管他庸医良医,先整上一个医医再说。为人父母的,总不好眼睁睁看亲儿子病死。
“放心,我会提前跟徐行交代好的,大闹寿宴这种没出息的事,晾他也做不出来。”
徐权噘噘嘴,还是不大相信:“那可不好说,混账小子,气死老子。”
钟秋丽被他念叨烦了,就假模假样踢他一脚:“滚一边去,就知道烦人。”
说着,又戴上老花镜,翻出跟刘娇的聊天记录,那上面有何吟的联系方式。手指在那张微信名片上隔空点了几下,钟秋丽思虑再三,还是没把好友申请发出去。
哎呀,儿孙自有儿孙福,年轻一辈谈恋爱,老的总跟在屁股後头掺和,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