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输赢不论,我今天肯定陪胡开尔打个痛快!”
无症状心肌缺血,又称隐匿型冠心病,患者没有临床症状,有时候甚至心电图也看不出来异常,所以林继芳这几个月都能正常生活。两次晕倒,也很难说一定是这个病导致的,有可能是单纯的中暑或劳累过度。这病有轻有重,轻则心律失常,重则心肌梗死。
医生说林继芳的情况不算严重,暂时吃药控制即可。
孟杳却很难平常心对待,换个普通老人她也许不担心,但林继芳这种一言不合就要跟人干仗的个性,这几个月跟拆迁队都不知道闹了多少场了,真的会没事吗?
万一今天查着不严重,明天突然就严重了呢?
就像上次体检医生还说老太太健康得很,这次心脏突然就有毛病了。
她这样追问医生,医生也没法回答,倒是林继芳眼睛一横,“你咒老子死?!”
孟杳这几个月被她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惊吓,一会儿晕倒一会儿拆迁,她还极不配合,问题越积越多始终没得到解决,憋了几个月的无力感和疲惫感顷刻爆发,对着林继芳吼回去:“你不好好治才真的会死!”
一老一少来看病,在医生面前吵起来。
医生出来打圆场,先是对孟杳说:“没事没事,你先不要急哈,你奶奶情况不严重的,先吃药,观察观察。”
又劝林继芳,“小孩也是为你好嘛,现在这麽孝顺的小孩子不多咯,老人家你好福气呀!”
孟杳颜色稍霁,林继芳却根本不吃这套,一甩手就走,咕哝着:“老子好得很!”
孟杳一阵头疼,接过医生开的各种单子,问清了後续流程,忙追上林继芳。
祖孙俩坐在车上,孟杳估计林继芳肯定闹着要回长岚,一边在心底打腹稿待会儿要怎样劝,一边儿又不想自己先开这个口。
跟林继芳吵架太累了,只是单纯的消耗,没有任何作用。
哪知林继芳一路安安静静到了新梅雅苑,自己开门下车,默默地上了楼。
孟杳觉得诡异,狐疑地给她倒了热水,把该吃的药按剂量抠出来放在水杯边。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提醒什麽,林继芳抓起药一把吞了。
吞完看孟杳一眼,水杯放下,起身进屋睡觉。
“……”
这是什麽老年叛逆期。
孟杳揉了揉眉心,转身把水杯洗干净放回杯架,坐在餐桌前,一张一张地给项主任拍病例报告。
项主任又是一阵大惊小怪,关心了好半天,孟杳把医生讲的那几句翻来覆去地又讲给她听——无症状心肌缺血。原因不明。临床症状不明显。没有大碍。
项主任对每一点都有很多疑问——怎麽会原因不明呢?晕倒了怎麽算无症状呢?心脏都跟别人不一样了怎麽可能没有大碍呢?
孟杳就又把医生说的再说一遍。
兜来转去到最後,孟杳自己都快不知道那几句话的含义了。
无症状。不明原因。没大碍。
几个词反复碾过她心头,越压越实,好像也就真的被说服了。
到晚上,不配合的林继芳又给她抡出一记重锤——
她拿了份遗嘱出来。
行李包里鼓鼓囊囊塞满衣服,林继芳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最後露出被压在底部硬皮革上,陈旧但仍然整洁的牛皮文件袋。
“你妈走之前带我去公证过的,我死了那个房子就归你。你收到,以後你爸出来作妖你就拿这个。”林继芳轻描淡写地把文件袋递给她。
孟杳不想说话。
之前梅月霞说过,所以她已经知道这麽一纸文书的存在。但真实看到又是另一回事,更何况还是在林继芳刚查出心脏问题之後。
“拿到啊!这种不吉利的鬼东西,让我帮你收?!”林继芳用文件袋哗哗地打在她胳膊上,有点儿疼。
孟杳不接,低声道:“…不吉利你还要搞,你不是说你身体好得很。”
“你少咒老子!立遗嘱又不是要死了,老子十几年前就立了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林继芳又急了。
“…那你又要说不吉利。”孟杳继续顶嘴。
她现在又说车轱辘话似的跟林继芳争来争去,完全没有意义,但就是要说,好像这样就能发泄掉心头堵着的那一股气。
不知道从何而来丶也不知道该向谁问责的一股气。
林继芳却没有斗志昂扬地接她的招,她把文件袋“啪”一声撂在桌上,骂骂咧咧地进屋了。
霸占孟杳的卧室,毫不客气地锁门。
孟杳最终也没有仔细看一看那个遗嘱上到底写了什麽,只是拿到书房收好,又坐到电脑前,开始填晋升答辩的表。
再不开始准备材料的话,项主任可能真的会追杀她。
壁挂的钟走过两个点,孟杳终于写完述职材料。
还要做PPT,她盯着项主任各处搜刮来的往届成功范本,再挤不出一滴工作热情。
盯着白墙彷徨了一会儿,打开手机,群里果然正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