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那批看夜场电影的走光,才好行事。
地下二层的气温要低很多,又是在冬天,精神和身体上双重折磨,让他对这份工作心生厌倦,但好在方遇安晚上特意告诉了他们,最後一天了,明天一早就可以撤走。
等明天递交辞呈,就不用守在这个又阴又冷的地方了。
到时候,他们只需专心守住一处。
目前大部队都集中在了丰润商场。
为什麽会去丰润?他思考了会,就不再多想,反正自己只是个劳力,只等坚持过了今夜,之後怎麽安排就随人家了。
他又打了个哈欠,这里又阴又冷,还是有些不习惯,那会开始,肚子就有些不舒服,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晚上那口饭吃得有点凉了。
就在他神游天外的时候。
沓沓沓,
静悄悄的地下车库竟然响起了诡异的脚步声。
谨慎的脚步声缓缓,不似正常的走路声。
多年的职业素养令他条件反射地精神一振,想到最後一场电影好像还没结束放映,又是在这麽个冷淡的时间点,赵虎的眸光一冷,朝着声源望过去,低呵一声,“是谁在那?”
脚步声倏地断了。
冷寂的地下车库又静了下来。
过後,终于传来一道胆怯的声音,“是我,赵哥。”
微小的声音四散开来,回荡在空荡荡的地下车库,冲淡了几分音质,听声音有些熟悉,很快,一个人的脑袋从角落露出了头。
看清那人,赵虎大舒口气,心安定下来,他先是望了望四周,而後才与来人打招呼,“是你呀,孙契。”
孙契算是他们部门新人,才没来几年,这还是第一次跟着出任务。现在孙契左脸写着不习惯,右脸画着睡不着,哀怨地瞅着他。
赵虎看了看时间,问,“怎麽还没休息?”
孙契是值白班,按理说,早就没他的事儿了,这会儿应该在宿舍休息才对。孙契丧气满满,低声低气,“睡不着。”
想想小夥子也才不过二十来岁,加上第一次出任务。
虽然还没真的遇到山都怪,一想到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山都怪怪闻,就连赵虎都不由得心惊,听说悬几山的那位将人塞在树干里,被活活吸走了精气。指不定这位又是什麽变态的主儿,他环顾四周,冲孙契招了招手。
左右现在没人,可以开导开导他,其实也主要是唠唠家常,宽慰一下,转移注意力。小夥子年纪小,没一会儿就把自己家的情况秃噜个七七八八。
可越聊时间越长,对方越聊越上瘾。
“赵哥?赵哥?”孙契提高了音量再次喊了声。
“啊?”赵虎像是如梦初醒,缓了缓神,迟钝眨了眨困眼,他伸手使劲抹了把脸,“怎麽了吗?”
孙契小心翼翼地问,“赵哥,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赵虎下意识否认,但还是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两人待在小亭子里有段时间了,顺带低头问了句,“你刚刚说什麽?”
孙契眨眨眼睛,有点好奇赵虎的状态,又重复了遍,“据说今天要上部新电影,电影院到早上六点才关门。”
“这麽晚吗?”赵虎突然来了点精神。
“嗯,毕竟这会已经元旦了。”
“这麽快?”
“对呀,赵哥你怎麽了呀?还有几个小时咱们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赵虎懵懵地看向他,问:“现在几点?”
孙契心说你不刚看了手机吗?但还是老实回答,“凌晨三点了,赵哥你要不喝点水醒醒盹儿。”说着把放在桌上的水杯递给他。
赵虎接过,小啜了口,低声说了句,“原来都三点了呀。”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过後又恢复正常,两人继续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但又过了会儿,赵虎突然捂着肚子,横眉拧了起来,“哎哟,不行不行,那会就不太舒服,怎麽现在越来越厉害了?”
“赵哥你怎麽了?”
等不及回答,他慌忙站起身,叮嘱孙契,“不行,你得替我盯会儿,我去去就来。”打开保卫亭的门就要冲出去。
环顾这块令他发毛的空荡荡的地界,孙契小声催促,“那。。。孙哥你赶紧的啊。”
不算上厕所的时间,从这到卫生间来回也得个三五分钟,他现在这个状态更不可能太快,但赵虎还是远远应了声,直奔上楼了。
孙契咕哝了句什麽,随即老实坐好。
急促的脚步越飘越远,连带人影直至消散。
这边赵虎急赤白脸地大步迈上通往地下一层的台阶,又在拐角处突然停住,半晌转过身来,一动不动,头顶的光压下来,双目转而变得阴郁又锋利,脸上的急切也全无。
他直起身,手搭在楼梯栏杆,向下望了望,确认无人後,转而又轻步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