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抱头痛哭,当下就买好飞往瑞士的机票,约定一周後机场见面。
然而霍怀舟失约了。
苏云惠没有等到未婚夫,却等来了退亲文书,以及霍怀舟的新婚讯。
不到一个月,霍家另结姻亲,像是怕她赖上似的,霍怀舟火速迎娶新人。
连遭背叛,苏云惠心如死灰,万念俱灭,生出自毁倾向。
一次是毁,百次千次又何妨?
灿若玫瑰的世家小姐,能激发上流阶层的好胜心。一个苏云惠,可以换取诸多项目丶利润和股份,令蒋崇执行官的位子越坐越稳,着实划算。
而苏云惠报复心起,她故意不避孕,隐瞒所有人偷偷怀孕,生下父不详的孩子。
“就是霍然。”蒋时岘说,“霍然出生不到百日,小姨就把她送到霍家。。。。。。”
苏云惠不想让他们好过。
时间能冲淡旧事,却冲不走活生生的人。这个孩子存在一天,他们就别想忘记对她做过的事。
霍家退婚理亏在先,见到孩子,霍怀舟心中羞愧万分。当日逃避亦是促成苏云惠此举的一环,他对她永世有愧。可妻子已经有孕,不好节外生枝,他只好拜托哥嫂收养孩子。
自此,苏云惠没再见过那孩子。
岁月匆匆,时过境迁。可伤痕不似沙滩壁画,无法被浪花洗刷。
蒋时岘自小机巧过人,十五岁时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
那日春雷鸣响,少年双眼猩红冲进玻璃花房,对着苏云惠说,报警吧,小姨。
苏云惠正在浇风铃花,闻言手一抖,壶中水撒落一地。
静默片刻,她擡头望向少年。
“报警抓谁?你爸妈还是你外公外婆?”她笑了,眼中却没有笑意,“小鬼头,你这是要大义灭亲呐?”
少年点头,目光坚定,“嗯。”
苏云惠放下水壶,理了理披肩,苍白的脸上倒真生出几分笑来。
“不用了。”她拍拍少年的肩膀,“我早就无所谓了。”
少年嘴唇微动,终是没有再劝,只说:“那你答应我,明晚的商务酒会,别去了。以後都不要去。”
苏云惠淡淡一笑,无谓地耸肩,“不去又能怎样?已经这麽多年了,物超所值不好麽?”
“小姨——”少年如被痛击,近乎哽咽,“你不是物品。”
他说,小姨,以後我会保护你。
女人肩线颤动,背过身去,眼睛湿红胀痛。
半晌,她轻轻点头,答应了。
春雨细腻,唤醒沉寂的生命。
那日之後,课业繁忙的蒋时岘一得空就会带小姨出去玩。
滑板丶卡丁车丶徒步丶滑翔伞。。。。。。好似与童年时期一样。渐渐地,苏云惠的气色变好许多,往日笑容亦慢慢复苏。
蒋时岘很高兴,出国留学前夕,他和小姨去了趟海洋馆。
灯光闪烁,虎鲸灵活地跃出水面,全场赞叹沸腾。
在一片喧嚣中,苏云惠半开玩笑问他,从小到大情书收到手软,怎麽不谈恋爱?
蒋时岘不以为意,表示没兴趣。
他的视线追随虎鲸,没注意到小姨眼底深深的担忧。
“对象还是得谈,你个大帅哥不谈恋爱要成书呆子的。”
离开海洋馆,苏云惠还在念叨,“不过也不能乱谈,得挑个好的。至少得善良,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最重要的是遇到困难不会放弃你,两个人要互相保护才行。。。。。。”
说到最後,她声音越来越小,“这麽说起来好像是挺难的,跟中六。合。彩的概率差不多。”
“无所谓,随缘呗。”
“臭小子,找到了记得带给我看啊。”
蒋时岘歪歪脑袋,比了个OK。
他没有想到,这竟是他与小姨见的最後一面。到耶鲁後的第一个月,他收到小姨的死讯。
苏云惠死于自杀。
安眠药开啓的悲剧最终以安眠药落幕。